老婦傳音未完,就見被控製的小廝麵色微動,再看裡屋,一陣如紅粉的輕煙飄出,霧中有女子嬌媚笑聲傳出。
四周婦人、小廝各行其事,凡人肉眼既看不到紅粉輕煙,也聽不到女子笑聲。
“喲,這家藏了個死老太婆修士,抓了你交與城隍爺,能換不少香火。”
“還有你,小哥是外邊新來的?何不本體過來與奴家快活快活?奴家舒坦了也可不向城隍爺告狀。”
紅粉霧氣中嫋嫋走出一棕色長發女子,大眼櫻唇,麵若桃紅,發間一雙貓耳探出,身上如樓內舞姬般隻套了件薄紗,浮凸之處若隱若現。
池畔浣衣老婦麵容驚懼,她修為近乎消磨殆儘,傳音是借了法寶,因這一回僥幸之心,便被裡屋供的淫神胭脂狸察覺。
此小神常年附身各大青樓內的姑娘,與客人行樂,能招攬不少回頭客,不止姑娘們要供,下人們也得供。
正因如此,她有何異動,才這般容易暴露。
“道友,她是狸貓舍棄妖身受香火成神,修為堪比九境後期。”老婦傳音提醒。
這點工夫,紅粉霧氣已包裹送茶小廝,貓耳淫神纖細手指隔空一拈,抓出小廝體內的蠱蟲。
見蠱蟲怪模怪樣,頂著一顆眼球,此淫神露出嫌棄之色。
“附了靈性,正好煉靈探你本體。”
老婦身子僵立池邊,眼睜睜看著對麵小廝倒地,再看那淫神抓出蠱蟲煉靈。
不過,沒等她心中絕望,一道如水花的陰寒雷光貫入淫神眉心。
連一聲慘呼都來不及發出,更彆談鬨出動靜,衣著暴露的貓耳身形自眉心往下,瞬間皸裂為碎片,片片金屑飄落。
紅粉輕煙、薄紗消失,原地僅有一條蠱蟲,在啃食地上金屑。
“哢嚓”一聲,裡屋響起一道微不可聞的裂響,其中一頂著狸貓腦袋的人身神像開裂。
老婦驚疑於陰寒雷光的霸道,以她昔日大教出身的閱曆,無法識得此神雷,但很快回過神來。
“道友,樓內姑娘們還供有一尊神像,喚作胡仙姑,城內青樓女子都要供她,與這胭脂狸親近,狸子這一死,胡仙姑許會過來。”
衍瞳子蠱啃完金屑,一閃鑽入老婦體內,隨即傳音回應:“此事不需你操心,你是何身份,因何遺留在此,還有此方神道天地秘事,一一道來。”
老婦點點頭,重新回到池畔浣衣,一邊低聲述說,一邊取盆中衣物搓洗,隻想撕碎這些臟物。
有了脫身的機會,近幾十年忍受腥騷,乾下人活計的經曆,叫她無比怨恨。
“道友,老身本名丁芷蘭,曾是往生教執事真仙,萬年前隨教中聖女來此,被那賤人拋下擋災,僥幸沒死。”
“老身苦修兩萬載的真仙修為,消磨至今化為泡影,依邪法如那妖魔噬人,苟延殘喘至今,淪落到洗這些醃臢貨的贓物,老身恨啊……”…。。
“我對你的仇怨並無興趣,道出你所知此方天地秘事。”
在柳風打斷後,丁芷蘭蒼老麵容悲苦,轉而述說萬年來探到的隱秘。
半刻後話音才打住,一樁樁秘事,除了涉及神靈金身外,較為關鍵之事都指向神靈修行之法的由來,神庭。
此方天地隻有一大皇朝,名為太微神朝,京都不在人間,而是隱於天上,通常是靈官下來傳話,出現大事則會輪到神庭天神和天將下凡,乃至更為強大的真君。
“神靈多是生靈舍棄肉身,靈性受香火,鑄神靈金身修成,難怪除了願力,還能滋養他人靈性。”
“而神靈實力……天神天將堪比一身仙初期,真君更強,但不超出一身仙,這一方內天地能養出如此之多一身仙!”
柳風內心琢磨一番,他本體三道神魂合一、煉化太陰雷靈後,實力再漲一截,但也就相當於尋常些的一身仙初期。
殺城隍確是足夠,但需要當心引出神庭神靈,即便是殺神搶藥,也絕不能如宇文上武說的那般囂張。
“來此之後,外界修士生機潰散更勝虛界,你可知這是為何?”柳風明知故問。
丁芷蘭無任何耽擱,乾脆了當地搖了搖頭。
“老身修為還在時,多次查探過此事,還曾遁入地底探過,結果一無所獲。”
柳風心領神會,不再多問。
子蠱眼球鑽出丁芷蘭肩頭,望向天井上空的大日,日光不是白的,但無法排除被神道遮掩的可能。
思忖間,在此已逗留了一刻,他忽地道:“你這具肉身已廢,神魂也虧損嚴重,我帶你神魂離開。”
“道友當真?老身謝道友大恩大德!”
丁芷蘭眼角兩行老淚淌落,她隻是抱著一絲期望,不想這位道友真救她。
換成其他虛界修士,等她說完殺人滅口,亦或煉她殘魂,此種事完全是稀鬆平常,她若不是生機將儘,不會見到修士就立馬暴露自己。
僅僅是壯膽一試,就遇到了願出手搭救之人,可謂是大運。
“老身曾是往生教執事,閱曆不差,隨道友回虛界後多少有些用,願給道友為奴為婢。”
在丁芷蘭感激的話音中,老婦軀殼先是一僵,接著如往常一樣浣衣,隻是眼神空洞了些。
留下一具中蠱術的空殼,衍瞳子蠱帶走丁芷蘭殘缺神魂,就近鑽進倒地的小廝體內,走回三樓。
此時,樓內一羊角辮少女連蹦帶跳,躥進來後,還回頭看了眼外邊的街道。
街上兩名女乞丐,羊角辮少女等著她們跟進來,見兩人不上當,撇撇嘴,奪過小廝手中的茶壺,灌著涼茶上樓。
待她進到三樓的客房,就見柳畜牲附體的惡霸坐懷不亂,而宇文上武附體的惡霸放浪形骸。
“咦!”
瞥見被近乎扒光的兩女,歐陽水靈偷看宇文上武一眼,口中怪叫一聲,湊到了柳風跟前。…。。
她將遇到周婉和血靈教之人道出,想等著柳風去抓人,可柳畜牲淡淡搖頭,毫無興趣。
柳風沒有與歐陽水靈解釋,他不會懼了血靈教的血靈子,可動血靈教一人,勢必會惹來更多血靈子,不到必要的時候犯不著動手。
宇文上武笑看向歐陽水靈,眼神中興趣十足,傳音道:“歐陽姑娘,你跟著柳兄不覺無趣?日後跟我修行,保你有吃不完的仙藥。”
歐陽水靈輕哼一聲,沒有回應。
她又不蠢,跟著柳風混,確實隻能吃些殘羹,但修行進境沒落下,柳畜牲也沒乾出叫她侍寢的事。
若是換成宇文上武這位純正魔修,她指不定會被換著花樣折騰。
宇文上武嘴角掛著笑意,正要再勸誘幾句,麵色驀地一正,側目向樓下的台子。?台上舞姬翩翩起舞,但不知何時起,動作變得呆板。再掃視其他客房內的看客,有大半也跟丟了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