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蟲巢內偷襲過周婉的紅衣女子,自是陸瑤了。
她與孟星魂一道,來此沽州吳陰府,所為正是鏡湖內的異蠱之卵。
孟星魂作為絕門少門主,身懷兩種異蠱,來此是為自己的第三異蠱,而她則是為種第二異蠱。
“陸師妹,可需師兄擒下她?”一旁身材高大的孟星魂語氣平淡道。
儘管此女自稱“大人”,有意顯擺自己的走狗身份,叫他們忌憚,但他壓根不在乎,尤其是在此沽州。
陸瑤正欲點頭時,視線中各色法器光華大亮,五條繩索全卷在了周婉身上。
“還真成了官府之人。”陸瑤見此冷哼一聲。
看那些人的法器,不像是地方官府能拿得出手的,周婉有可能是進了欽天監。
“謝孟師兄好意,但無需為此女招惹欽天監。”
陸瑤說完轉身便要離開,又忽然想到了什麼,重新轉向周婉。
“周師姐,你來沽州可曾見過柳師弟?”
客房窗口前,周婉雙手扒著窗欄,身後三名道人收束法器,將她往回拖動。
聽到陸瑤詢問姓柳的下落,周婉疑惑地注視向對方,發覺這賤人的神色有些異樣。
“姓柳的逃離蟲穀,你還想擒他回去不成?”
“咦,不對,你何時破了身?……莫非是姓柳的乾的。”周婉細看陸瑤舒散的眉心,咧嘴怪笑。
她不禁懷疑到了柳風身上,猜測柳風是被邪物附體後,做了喪心病狂之事。
這一笑,引得不少路人側目向陸瑤,又看看陸瑤身旁男子陰森的臉色,頭腦靈活之人已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清白身子沒了,轉頭又找上個的姘頭,是想以舊充新不成?瑤妹子你不厚道啊。”周婉也看出那男子麵色不對勁,心中愈發肯定。
這下子連陸瑤也變了臉色,就如當街被人扒去衣裳,罵她不知廉恥般,周婉擺明了是在羞辱她。
“堵住她的嘴!兩位,實在是得罪了。”
徐司夜現身窗前,簡單一個抱拳後,趕緊關上了窗子。
街道上,孟星魂整張臉由白轉為赤紅,身形拔高,雙臂暴漲數圈,粗大如成人腰肢,全身肌膚也如滴血般化作血色,變得形如修羅。
他方才還俊朗不凡、氣態從容,轉瞬猙獰醜惡,顯得嗜血無比。
“還是正事要緊,孟師兄,我們走吧。”陸瑤壓下內心怒火,勸說道。
“欽天監之人又如何?口無遮攔,必須叫她付出代價。”孟星魂取下背負的兵蠱,大步跨向飛鶴樓的正門。
陸瑤皺了皺眉,心知異蠱“赤哞”影響到了孟星魂的心性,動怒之下難以壓製殺念。
此種異蠱與“食哞”相似,更強過“食哞”,但大部分蠱師難以駕馭。
就如孟星魂,體魄承受住了“赤哞”,心性卻難以承受蠱術帶來的影響。
陸瑤正要上前阻止,這時,街邊傳來嬉笑聲。
“欽天監之人又如何?口無遮攔,必須叫她付出代價。”出聲之人是一麵頰深陷的消瘦男子。
此人一字不落地複述一遍,還有樣學樣,大步衝向飛鶴樓。
客棧門前,孟星魂扭過腦袋,麵目可怖。
消瘦男子也立在門前,同樣扭過腦袋,瞪眼張嘴,似要吃了孟星魂般。
“你敢戲弄我?”
“你敢戲弄我?”又是一樣的兩句話,自二人口中傳出。
這一變故引得不少人駐足,陸瑤定睛一看,發現此人目光渙散,像是神智失常的癲子。
“自尋死路。”孟星魂可不管對方癲不癲,對方要死,他不介意送其上路。
“自尋死……”消瘦男子同樣麵露不屑。
他嘴裡的話未說完,勁風撲麵,一隻血紅拳頭砸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可在這一拳落下時,詭異之事出現了。
一拳過處,消瘦男子的腦袋如影子般扭曲變形,出現了重疊。
影子在前,真正的腦袋在後,一拳隻打到了影子,未能打中本體。
但以絕門少門主的實力,一拳未中,單是巨力掀起的勁風也足以傷人。
“噗呲……”分毫之差的距離下,消瘦男子麵皮撕裂,鮮紅迸濺。
疼痛刺激之下,他扭頭就逃,大喊大叫著竄向街對麵的陰暗巷道。
其身形還在半道上,再次出現疊影,疊影一晃而散,街道上轉眼出現七個消瘦男子。
而這七個消瘦男子,又在下一眼身形、麵貌齊變,變作了七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若是細細分辨,則會發現這七張麵孔,就是街邊的七人,像是瞬間映照出了路過之人。
“鏡影?是鏡影。”駐足之人當中,立時有人驚呼出聲。
“此人必定去過鏡湖!隻是何故神智失常了。”
“彆讓他逃了,攔下此人。”……
眨眼間就有十數人撲向七道身影,即便不是蠱師,但隻要從此人身上弄到好處,轉賣給蠱師一樣能大賺一筆。
巷道前真氣亂撞,有二境武夫出手。
可他們全撲了個空,都沒能抓到消瘦男子的本體。
陸瑤隔空一抓,數條色澤通透的絲線扯動,將一道身影截斷開來。
斷開的殘軀無一滴血色,扭曲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也落空了。
“孟師兄,快擒住他。”
孟星魂腳下地麵“喀嚓”一聲,魁梧軀體飛砸向巷道。
於此同時,此行隨他們而來的蒙麵身影,那具三品藥奴在原地帶起一抹殘影,消失不見。
“統統滾開。”孟星魂落地之時,周身猩紅毒液浮空而動,逼得其他追擊之人紛紛避讓。
兩名黑袍道人卻是半步不退,任憑毒液落在身上,跟沒事人一樣。
就是這樣兩名道法妖邪的道人,下一刻身子同時四分五裂,被緊隨而來的藥奴給活活撕成數斷。
見此一幕,其餘人身形倒退,都不敢再湊熱鬨。
很快,追擊之人隻餘下三人,孟星魂、陸瑤,及一具藥奴。
巷道內,兩旁房屋飛快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