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路上泥濘難行,十四道血瞳身影倉惶逃命。
後方是一名“水鏡真人”在追殺,很快有血瞳半妖倒在爛泥裡,被抽乾精血。
而他們逃奔的來路上,早有二十餘名半妖死在半道上。
“桃姐,救救我。”
“阿慶快逃,彆管我。”
“你救不了他們,快走。”……
痛哭聲中混雜著慘嚎聲,聽聲音年紀都不大,尚是一群未成人的孩子。
半刻工夫,在前逃奔的僅餘下六人,其中弟子身份的才三人,且皆為一境。
“你們六個還不給本真人留步。”口中自稱真人的老者,一身真氣,分明是武夫體魄。
不等完全靠近,此人又是隔空數掌按下。
“嘭、嘭嘭。”三名教眾身形橫飛,人在半空中就斷了氣。
不等他們再逃下去,白眉老者一躍而來,攔在了前路上。
這老者眼神空洞,周身真氣鼓蕩,體表依附著數之不清的“雪花”,是武夫,又像蠱師。
“莫怕,本真人這就送你們上路。”
眼看著這最後三人也要交代在此,前路上一道血影閃至,出現在白眉老者身後。
這癲子神智不清,正要動手結果身前三人,腦袋猛地一歪,脖頸被身後的血影生生折斷。
“噗呲”一聲,血影一手當心掏過,隻是掏出的心臟全無血色,白慘慘的跟水泡過一般。
顯而易見,即便來人不殺這癲子,他也活不過三日。
“柳羅?原來你還活著。”幸存下來的三人失聲驚呼,認出了來人。
柳羅丟飛心臟,血瞳掃過三人,直截了當道:“你們是如何過來的?可知曉我爹娘的下落?”
“我們跟隨的盧護法死在了蛇妖手裡,不想跟著其他護法送命,乾脆就結伴逃了出來。”
“我隻知羅哥你的爹娘跟著袁護法辦事,其餘並不曉得。”
“羅哥,求你快去救救馨兒姐,她在後麵被瘋子追上了。”
三名半妖當中,喚作阿桃的少女抓住柳羅的胳膊,拚命將他往後麵拽。
他們在此急聲解釋之時,柳風到來,身後是喬貝和慧遠。
柳風沒有多看這些半妖,複眼視線延伸向夜色深處,遠遠可見另有其他癲子在四處狩獵他人。
“采集足夠的精血,他們果然還會往回走!”
他察覺到有的癲子去向不同,與這些半妖逃來的方向相反,不出意外,就是奔著鏡湖去的。
“馨兒姐許知曉羅哥你爹娘的情況,她為了你特意打聽過。”少女阿桃生恐柳羅不去救人,急聲補充道。
這時,爛泥地裡傳來腳步聲,一高一矮,又是兩名“水鏡真人”。
但此次不待三名赤月教半妖驚呼,那兩人才接近過來,齊齊愣在原地,茫然四顧。
“蓬蓬……”兩條火紅大蛇卷出,探口將兩名癲子吞沒其中。
大蛇卻是兩道蠱火,蠱火之上又有赤紅佛火騰動。
一個一境,一個二境,皆被種入了二品異蠱,死的居然如此乾脆。
三名赤月教半妖轉頭看向出手之人,就見柳風麵部九眼齊動,渾身上下散發出凶戾、陰邪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方才驚慌之下還不未察覺,此刻他們離得此人近了,心中怨念雜生。
“他、他是?”
“我過去與你們說過的,我阿哥。”
“小羅,既然那女子知曉爹娘下落,我們快些過去尋她。”
柳風說完便走,他當然聽出那名作馨兒的女子與柳羅有些瓜葛,且小羅神色間有些異樣,多半關係匪淺,但他並為多問。
“你們保重。”
柳羅把手臂從阿桃手中抽出,隨口敷衍一聲後,疾步跟上柳風。
直到四人的背影遠去,這邊的阿桃等三名赤月教弟子,還有些失神地站在那兒。
“那人一身氣息不對勁,羅哥也有些不正常。”
“不止是柳羅與他阿哥,是他們四人皆已被邪物汙染!”兩名男弟子對視一眼,說出了彼此的猜測。
阿桃怔怔無言,她早就聽聞過被邪物汙染之人,往往是自身性情大變後還不自知。
“馨兒姐一直心儀於柳羅,可他如今被邪物汙染……”
她們數月不曾見到柳羅,此刻看來,柳羅儼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換做從前,柳羅儘管性子狠辣,但絕無可能丟下身邊的同伴。
她在教內與柳羅算是相熟,而現在周遭危機四伏,柳羅卻沒有多說,更無帶她脫險的意思,似乎此來就是為了打探爹娘的線索。
……
距寧陽縣四十餘裡的野道上,該處地段河流眾多。
夾在河流之間的野道極為狹窄,往日途徑此地之人,常會遭到埋伏在附近的精怪襲擊。
可今夜此地精怪死絕,河畔橫七豎八一地屍身。
除了精怪,淤泥間還癱著十餘名赤月教半妖,及四名白須白眉的老者。
這些人像是中了毒,難以起身,又還未毒發喪命。
“不逃走是死,好不容易逃出來,想不到還是死。”
“我們又能逃到哪去?今日避過這一劫,他日遇到教中高手還是難逃一死。”
“我與家中兄妹生來吃儘苦頭,就不該生於這世道之下……死了也好。”
十餘名年齡不大的半妖痛哭失聲,有人竟一手抓破自己心口,捏碎自己心臟,提前自我了斷。
他們心中悲涼,一旁神智不清的四個癲子恰恰相反,口中笑語不斷。
“待本真人解了毒,就來采集你等精血,休要浪費。”
“他們中了毒,精血也有毒,不能要。”
“你忘了本真人就是蠱師,有毒的血一樣可用。”河畔一時哭聲、笑聲夾雜。
半個時辰過後,四道身影接近向這邊。
當先一人循著血妖血脈的感應而來,待他來個河畔,十餘名半妖悉數暈死,附近四個癲子同樣昏迷不醒。
來人略過其他人,徑直來到一名少女身前。
“董馨兒,醒醒,快醒來。”
“小羅,她中了蠱毒,我先給她解毒,你再喚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