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驅使的廢物,給本王死。”
琨天猛地展翅下墜,單手虛抓,一隻以銳金為主,其餘四行為輔的巨大鷹爪凝聚而出。
一爪撕扯而下,二十餘丈大小的蟾蜍妖身被生生掏穿,整個撲倒在血湖上。
白蟾蜍被一爪抓死,水鏡真人當即遁入血湖之下,借著蠻蠱內空間隔絕,轉眼氣息全無。
“想走?先交出命蠱。”鷹妖琨天口中冷笑,雙翅連震,銳金之氣鋪蓋向下方血湖。
湖麵像是被亂刀斬過,血色幻象扭曲,水鏡真人苦心布置多年的幻境,大有被強行毀去的架勢。
“白霜,一起出手。”
雙頭大蛇與那名為白霜的白鳥,兩妖一左一右,繞開鷹妖琨天,尋覓藏匿於湖麵以下的蠻蠱。
“轟隆隆……”這時,上方大塊土層崩塌,又有四境趕到。
水鏡真人現身,其命蠱的吸引力,對四境的誘惑難以想象。
它們已是四境存在,往前一個境界,就是那觸及真靈的五境層次,如何能叫它們不動心。
破開的洞口處,一水色蜘蛛探出腦袋,八顆眼球上方,一張嬌豔的美婦麵孔笑容明媚。
“妾身來得正是時候,水鏡老鬼,你往哪裡逃。”
嬌笑聲落下,水色蜘蛛轟然砸在血湖之上。
隨著它的落下,上百具被吸乾的屍身一起砸落湖麵,皆是闖入鏡湖的外來修士,全被此妖順路給吃成了空殼。
四大妖物,一起破壞血湖幻境。
立身一處湖麵的柳風,身形頓住,麵目猙獰。
四麵八方,妖力澎湃,無他容身之處。
他能看破種種手段又有何用,此時此刻,他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這裡不是他能亂闖的,將他當做探路石的甄善仁,也沒想過他能活下來。
“呼呼……”銳金之氣呼嘯,自附近一掃而過。
湖麵大片碎裂,柳風身上的黑色骨甲破開,化作黑流縮回體內。
而他加持在身上的佛力,簡直跟紙糊的一樣,銳金之氣破體而入,身軀頓如被上百刀劍穿刺切割。
毫無懸念,柳風轉眼成了血人,無力倒地。
其體內上萬蠱蟲,這一瞬間,也不知死了多少。
此刻他渾身焦黑,毛發全無,渾身淌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他艱難扭頭,眼睜睜看著鷹妖橫推而過,那妖修對他視若無睹,眼裡壓根就沒有他,隻當他是路邊蟲蟻。
“不該如此、不該如此……我不會死才是!”柳風神色不甘,嘴中喃喃自語,說著叫人難以理解的瘋話。
宿眼見未來,他進入此間不曾預見自己身死。
然而他體內五臟六腑統統被切開,蠱蟲也被斬死大半,他如何能不死!
頭頂肉瘤內,甄善仁假情假意地一聲輕歎。
“小道友安心上路,四境蟾蜍都給琨天一爪子抓死,你區區二境哪能不死?”
柳風嘴邊的低語,他自是聽得清楚,隻當是柳風不甘赴死,腦子迷糊之下在說瘋話。
“等那扁毛畜生搶到命蠱,老夫還得與他來上一場,也算是順帶給小道友你報仇吧。”
“按理人族這邊,當不止老夫一人到場,全是陰損貨色,隻見畜生出手,不見他們現身……”
甄善仁說到此處,話還未完,聲音卻是陡然一頓,肉瘤內隨之傳出驚疑聲。
“咦,你還不死?”
算算二境的耐力,柳風應該要斷氣才對,可他這位小道友非但沒斷氣,體內生機也不見減弱多少。
三隻屬於甄善仁的複眼鑽動,脫離柳風的麵部,由三條肉須牽引,騰起尺許,掃視柳風肉身。
複眼視線下,柳風皮肉間冒出密集肉芽,大量蠱蟲被擠出體外。
這些蠱蟲皆是在銳金之氣下被斬死的死蠱,奇怪的是,所有被擠出體外的死蠱隻剩空殼,蟲體精華像是被化走了一般。
而柳風被斬破的皮肉,肉眼可見地在緩緩愈合,其體內五臟六腑,不出意外,應該也在恢複。
“這是在化蠱蟲為養料,你這幅肉身……”
“小道友,你藏得當真是深,老夫早該好好瞧瞧你體內。”
柳風癱在地上,也察覺到自己五臟六腑在緩緩愈合,可不待他心中生出喜意,肉瘤內冒出數十條蠱蟲,鑽入他體內。
很快,縱是以甄善仁這位四世蠱師的城府之深,也不禁笑出聲來。
“原來你除了蒼陀廟傳承,還得了此般好處!”
“還未完全孵化,老夫且笑納,就算是你的拜師禮了……”
甄善仁並未發覺柳風的骨身異樣,他所發現的,是柳風心口前的赤紅蟲卵,王蠱之卵。
此卵已有少許化開,正是其中好處融入了柳風肉身,才叫他以蠱師之軀,有了如血妖般的恢複力。
感受到王蠱之卵在體內移動,被數十條蠱蟲帶動著,即將脫離他的心口,柳風登時暴怒。
甄善仁所謂的拜師,明擺是拿他王蠱之卵還不知足,想著挖出他身上所有好處,要以本體過來將他吃乾抹淨。
“甄善仁,我不該死在此處,也不該死在你手裡,我遲早要與你算賬。”
“徒兒,你莫要說胡話,為師本體馬上就到。”
湖波動蕩,四下無聲,四頭妖物已然追尋蠻蠱遠去。
甄善仁難抑驚喜,扯動王蠱之卵時,後方白蟾蜍殘屍微微動了動,一麵若佛像的僧人自蟾蜍妖身內升出。
其背脊上朵朵佛蓮綻放,儘為血蓮,而妖物一身精血已被他煉空。
如甄善仁所料,到場的不止四境妖物,隻是較之妖物,人族四境各自藏身,暗中謀取著好處。
此僧人通體骨白,體表覆蓋有一層骨甲,麵龐跟寺廟中的佛像相仿,如一尊行走在外的白色佛像。
相隔三百來丈,他遠望一眼那癱在湖麵上的少年人,身形直接消失在原地。
無聲無息間,血色湖麵上人影閃動。
這名修成白骨相的僧人,隻走出六步,便站在了柳風身前,一手抓在其頭頂的肉瘤上。
“施主,你與佛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