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還是二境圓滿,可他的大哥宇文華,已是三境中期武夫。
門外二境儘皆退避,隻留下十五名千總把守。
才剛出門,府內有修為在身的下人躬身趕來。
蝕門十一人,除朱鵬外,十人以柳風為首,跟在了兩名領路仆人身後。
府內水榭樓台,走廊漫長,各方人手被帶往不同的院落。
侯府有心將他們分散開,還是心有忌憚,擔心他們聚在一起生事。
走廊外,藥香混雜著花香。
此地沒有一株草木是無用的,全是具有藥效的稀罕花木。
葉雲夢朝柳風眨了眨眼,壓低聲音道:“當家的,好機會。”
柳風哪用她多嘴,“常暗”蠱術悄然施展,衣衫下的肌膚上散開一圈黑幕。
他身後四名護法、四名弟子,八名二世身蠱師心照不宣,圍攏過來,把“大師兄”遮擋在中間。
其中三人有異蠱“蛇塢”在身,各自施展蠱術,錯亂周圍侯府軍士的聽覺。
附近一境和二境的武夫,他們不親眼盯著這邊,身中蠱術也難自知。
憑著黑幕遮掩佛光,一白發少年自蒼陀廟內脫離而出,一閃而逝,沒入走廊外的花叢中不見蹤影。
葉雲夢壓住喜色,知曉當家的要去乾一票大的,等當家的實力更進一步,少不了她的好處。
後邊八名蝕門蠱師,一個個乾咽唾沫,心中猜測得以驗證。
離開蝕門前的那場變故,恐怕不是兩位門主在交手,而是眼前離開的白發少年所為。
段繆麵色煞白,心驚膽顫。
他隱約捕捉到一道白發身影,因種蠱而成的表象變了,但五官沒變,就是那名少年蠱師。
近一年半過去,他記憶猶新。
上一次柳風與他在曲家村蟲巢內交手,對方還隻是個一世身,彈指一年半光陰,對方就能在蝕門為所欲為了。
“真是他,他走到了這一步!”段繆眼神駭然,內心恐懼無比。
夜已深,一道模糊白影在花叢間穿梭,自是柳風本體。
柳風就是奔著北寧侯的好藥來的,隻是沒想到機會來得如此之快。
北寧侯父子送出的見麵禮,柳風看過,裡麵全是三品靈藥的邊角料,沒一塊完整貨色。
天生地長的靈藥,一旦被切開,藥性必然要流失不少。
他手裡的一盒邊角料,再加上朱鵬手裡的一盒,也遠不夠他用來衝擊三境。
眼下有瑜國兩名三境帶著三品邪物上門,三境被拖在大堂附近,這若不下手,更待何時。
“庫房……應該就在那邊,彆是三境中期以上親自守護就成……”
柳風身上一隻隻複眼睜開,四麵八方,燈火通明的侯府景象收入視野內。
通眼掃視,於他左後方某處,內外三座小型陣法套在一起,不出意外,當是侯府存放入品之物的庫房所在。
走道旁,一身著甲胄,背負甲兵戰刀的赤發校尉路過。
此人耳邊一聲異響,他下意識地側目看去,眼簾中映入一顆顆怪異的眼瞳。
還未看清眼瞳的主人,赤發校尉瞬間頭重腳輕,如跌入湖底,喘著粗氣栽倒在地。
大手一抓,赤發身影整個人隨之不見,被當場捏死,就地埋入花叢下。
柳風施展“鏡影”蠱術,走出花叢之時,已成了一身材精壯,赤發赤眉的校尉。
……
侯府南院,兩名灰衣仆人提燈在前,絕門蠱師在後。
九人眼神遊移,眼角餘光瞥向了走廊外,見到假山間有大量軍士巡視。
二長老陸槐留在大堂內,現在九人中當先一人是絕門三長老季飛鶴,二世身圓滿。
稍落後一步的是坐到四長老位置的賀星白,衣袍下三條刀狀蟲足蠢蠢欲動。
“季長老,我們……”賀星白微不可查地張了張嘴。
低語聲飄入耳畔,季飛鶴腳步不停,輕輕搖了搖頭。
四長老的意思他清楚,是想趁機謀取些好處,大燧官富民貧,王侯之家更是斂財無數,不撈他一把實在是說不過去。
可這位絕門三長老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現在侯府上下到處是軍士,少數是一境,大多是二境,明顯是把軍中尉級精英調了過來。
倘若他們胡來被察覺,估摸著要被數百人給亂刀砍成肉泥。
麵對一大幫子二境武夫,沒有三境實力,難以一招斃命,稍一拖延就會引來圍攻,這個風險他們擔不起。
這兩人暗自交流時,一旁的陸瑤心不在焉,緊咬著牙關。
“是他、是他……他會害阿爹性命。”
由不得陸瑤不怕,蟲穀是如何控製手下蠱童,又是如何拿弟子當肥料,她作為蟲穀小姐,始終是一清二楚。
阿爹做事求穩妥,尚未三世身時,未免弟子成為威脅,不容弟子成為二世蠱師,斬儘殺絕。
高品好藥難得,為衝擊三世身,阿爹慢慢打磨,多年積攢養料,配合得自蟲巢的靈漿,最後才有了一搏的機會。
這些年下來隻有柳風成了例外,其餘弟子要麼中途夭折,要麼在衝擊二世身,亦或剛剛脫胎二世時,淪為了養料。
蟲穀如此對待弟子,遭弟子反噬似乎也合情合理,可那是她阿爹。
陸瑤扭過臉,看向相鄰另一條走廊,那邊是藥蠱門的六人。
“她便是孔慧,此女在沽州被柳風擒下,跟了他一段路。”陸瑤的目光落在一身形臃腫的女蠱師身上。
絕門所得的消息當中,藥蠱門孔慧與柳風同行過,且時日不短,必然對柳風有所了解。
她一人懷疑皇甫升,若是孔慧如她一樣也懷疑,那多半就錯不了了。
“三長老,弟子有事過去藥蠱門那邊一趟。”陸瑤低聲開口。
三長老季飛鶴聞言皺眉,正要敷衍兩句,卻陡然雙目瞪大,眼中爬現血絲,不自覺地淌下兩行血淚。
同時其口舌如被烈焰焚燒,灼熱感由口舌轉入臟腑,似要活活燒死他。
此時此刻,不止是他,身邊絕門蠱師,以及周遭軍士,乃至整個侯府之人,無一能幸免。
一股無形的邪物影響彌漫開來,籠罩了整座侯府。
“他們沒談攏,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