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宇文華毫不客氣的話,地洞陣勢內,八人皆是麵色難看。
“阿爹,我們……”陸瑤滿心屈辱。
“走吧。”
陸槐語氣淡淡,他修行至今,早就領會了弱肉強食的道理,沒什麼可多說的。
“山神”蠱術施展開來,遊走於草木間的生機收回體內,荊棘、蔓草、藤木一齊枯萎。
被堵住的陣勢缺口打開,八人來到陣勢外,所見是四位三境武夫站在前頭,後麵的走道擁擠著三百多名軍士,還另有兩位千總立身軍士當中。
這一下子就是六位三境,真要動手強闖進去,毒草根本擋不住。
宇文華神色冷漠,懶得出言寒暄,還是其背後一名千總走來。
“辛苦陸長老尋到此處,陸長老能先一步發現,莫非是有何手段?”赤發千總皮笑肉不笑道。
“陸某僥幸路過而已,也不算是何了不得的機緣。”
赤發千總笑著點點頭,身側閃出兩抹血影,兩位千總擠入陣勢內。
很快,兩人又鑽出陣勢,其中的周姓千總來到宇文華跟前。
“世子,裡麵池底的靈晶不多,不像是妖物族長的閉關之地。單單這一池,不夠向侯爺交差!”
周遭之人聞言,一雙雙眼轉向絕門八人,有軍士當麵取出法器,看樣子是在感應他們身上有無夾帶大量私貨。
發現法器的反應不大後,宇文華才不鹹不淡地道:“地宮內的妖物未除儘,還需勞煩陸長老多多出力。”
“理當如此。”
陸槐簡單一個抱拳,帶著七名絕門蠱師轉身而去。
他們八人背過身子後,不止是陸槐本人,連陸瑤等二世身蠱師,也覺如芒在背,後麵像是有一雙雙滿含殺意的眼注視著他們。
若非實在是他們身上的好處不多,否則這幫人很可能會直接翻臉。
直到遠離裡許,深入迷蒙的水汽內,陸槐一行人才稍稍放鬆。
四下除了殘肢和血色,彆無他物。
陸瑤陰沉著臉,壓低聲音道:“阿爹,我們沒必要再待下去,不如就此離開地宮到外麵等著。”
“羅生道取了我們的蠱毒,宇文華眼裡,我們算是沒了多少利用價值。”
三長老季飛鶴和四長老賀星白,兩人也不願在地宮內多待下去,不想好處歸彆人,風險卻要他們承受。
兩名同來的弟子難得修到二世身,先前死在了精怪嘴裡,實在是可惜了些。
幾人低聲交流間,陸槐一聲不吭,快步在前。
其餘人見此先是疑惑,繼而麵色古怪,懷疑陸長老又有所發現,連忙閉口不言。
先前發現的那處陣勢,便是陸長老察覺到有靈氣溢散,這才叫他們得了一場好處。
異蠱“山神”,絕門內不是沒有弟子種入,但目前尚未有人養到三品。
跟在陸槐身後的幾人,想到可能是陸槐借著“山神”異蠱,察覺到了其他有靈氣溢散之地。
……
遠隔地宮中心十四裡之外,由北麵轉向西麵。
絕門一行人趕出了近二十裡,好在是半路上沒遇到三境妖物襲擊,落單的二境妖物倒是不難解決。
前方十餘丈外,地洞前,一株毒花悄然綻放。
這株毒花的種子,是陸槐先前途徑此地時隨手灑下。
隻要有靈氣溢散出來,多等上一段時間,毒花一開,灑下此種的陸槐便可感應到。
陸槐兩步走到近前,隔空一抓,毒花刹那枯萎。
他的目光轉向地洞內:“裡麵應當也有靈泉,規模不比之前那處差多少,要打開一角缺口需我們聯手。”
陸瑤等人沒想到還真能發現第二處靈泉,這可比外圍那些要麼乾涸,要麼見底的零碎強多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們耽擱得稍久,多半又是白白便宜宇文華。
“聽陸長老的,有總比沒有強。”
“抓緊工夫,一起出手。”
三長老和四長老衣擺鼓脹,背後兵蠱肌體僨張,一人兵蠱尾部如長錐,一人兵蠱蟲足如一柄柄大刀。
陸瑤等弟子和護法,五人也各自取出兵蠱。
然而,當他們七人等著陸槐出手時,卻發現陸槐不動了。
一路行來,麵色平淡的陸槐,此刻又是一聲長歎。
“既然來了就請現身,陸某實力不如何,但在陸某落籽之處,道友是藏不住的。”
話音落下,左側一條走道的儘頭,一掛在石壁上的身影出現。
那身影如野獸般落地,幾個眨眼間,距離拉近到三十丈。
“我佛慈悲。”
絕門一行八人看去,映入他們眼簾內的老僧形如妖物,是紅蓮寺的四位長老之一,明提。
感應到老僧一身深沉的氣勢,陸槐神色間難掩疲憊。
“法師,我們一起出手破陣,多的陸某不要,隻取走裡麵的兩層靈晶,拿完就走,不知法師意下如何?”
明提雙手合十,緩步接近,深棕色眼瞳在黑暗中綻綻發光,極為詭異。
接近到十丈後,老僧平和的聲音響起:“此處並非善地,幾位施主還是早些離開為好,破出缺口老衲一人足矣,不勞施主費力。”
他話裡的意思明擺是在趕人,對麵的八人頓時氣息一滯,眼底怒火中燒。
以陸槐隱忍的心性,也不禁右拳握緊,臂膀上鼓起一個又一個烏黑色肉瘤,差點一拳砸過去。
內心思量一番,陸槐心中清楚,他全力出手,外加身後七名二世身蠱師輔佐,恐怕最後也是被對麵的老僧一並屠掉。
長長呼出一口濁氣,陸槐一招手,悶聲道:“我們走。”
腳步聲在走道內蕩開,跟在陸槐背後的陸瑤麵頰漲紅,緊咬紅唇。
她內心不由念起蟲穀的日子,比起忍受屈辱,還不如守在那深山小穀之中快活。
除了要顧忌仇家上門外,蟲穀不會被人惦記上,百裡方圓也沒幾個野修敢招惹蟲穀。
“瑤兒,你的資質不比爹差,不用多想,待你加入蛻仙宗,你會比爹走得更遠,有朝一日也能叫他人在你麵前忍屈受辱,他人一樣不敢多說一字。”
“孩兒曉得的。”
陸瑤點點頭,內心發誓,必定要不擇手段闖過蛻仙宗入門試煉,最好是能弄到內宗弟子的身份。
就在他們漸行漸遠之際,後方迷蒙的水汽內,忽地響起低沉的怪笑聲。
“法師,莫非你修佛不修心?出家人貪念如此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