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起身再逃,一道快過他許多的身影閃到他身側,一手按在他的脊骨上。
“嗡嗡……”真罡混雜著真炁一起侵入體內,罡氣鎮壓骨身,真炁結成陣勢封印血肉之軀。
轉眼,一個叫蘭婉婷這位四境都懼怕的年輕人,被粉裙女子提在了手裡。
這位出手的粉裙女子,蘭婉婷隻看其出手間的術法和招式,便斷定是陰玥皇朝來人,且是同輩之中的天才一流,武、道雙修。
柳風頭回被人提死狗一樣抓在手裡,他長歎一聲道:“我不是鏡塵,無冤無仇,你要的東西柳某已給了你,你何必還要暗算我?”
陶詩雨斜眼近前與夢中鏡塵七八分像的青年麵孔,冷哼道:“狗改不了吃屎,你這禿驢上輩子修佛,今生又修佛,你還說你不是鏡塵?”
“你身上的東西我得搜過一遍,彆的不要,與柯千柔有關之物需全部還給我。”
柳風沉著臉,看著身側容顏,女子已卸去了濃妝,真實麵貌與柯千柔相像。
此外,眼前女子初次與她見麵時,神色氣態與眼下明顯不同,似有些接近秘境幻象所見的柯千柔。
“她知曉了柯千柔和鏡塵之事,連心性都被影響,莫不是那塊老桃樹的木芯?”柳風心中感歎。
再一細看此女武夫體魄,短短數月強大了不少,搞不好還真是接下了柯千柔留下的機緣。
唯一叫他心中稍安的是,他既未預見死劫,也未從對方身上察覺到殺意。
一手提著柳風,陶詩雨轉向地窖內的三人,不給蘭婉婷半句廢話的機會,隔空一個布囊法器罩落,將娘仨給兜在了裡麵。
待回到地麵上,柳風看清茅屋外的景象。
鴉妖墨瞳被一張法網撲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
冷秋月正一臉黯然地呆立一旁,喬貝則是被取出衍瞳子蠱,一黑臉青年臉色亢奮地在給小半妖五花大綁。
“當家的,我……”喬貝見柳風也被抓,話到一半小臉便僵住了。
當家的叫她守在外麵,不是她不頂用,而是來人實力完全碾壓她,連當家的自己也載了。
陶廣慶將捆綁好的小半妖抗到肩上,看向死狗一樣的柳風,狂笑出聲:“你也有今日?斬本少一條胳膊,害本少費了不少好藥,胳膊才剛長好。上回與你買這半妖你不答應,現在本少白要。”
“這小子可是上等的材料,他一身大日佛火,不知吸收了多少大日之精,做姐姐你的火行屍傀再好不過。”
陶詩雨麵無表情地瞪了眼,叫陶廣慶老實閉了嘴。
“我區區三境,要煉成四境屍傀得費不少靈藥,你若是差屍傀,馬上就有送上門的四境血侍。”柳風提醒道。
陶詩雨斜眼瞥向柳風,哪裡看不出這小子的心思,是忌憚血侍,要借她之手除掉一個潛在的威脅。
不知怎的,對此她也並不抵觸,不會因此生出殺心。
“四境血妖血脈肉身強橫,功法還接近道門,正合適做屍傀材料,我便在此耽擱兩日。”
說罷,此女扭頭看了眼遠處還沒走的冷秋月,俯視手中柳風,譏笑道:“人家對你癡心一片,我不動她,她都不走,你卻如那鏡塵一般薄情。”
鏡塵一心向佛,棄桃溪村和柯千柔而去。而這柳風今生心中所向,陶詩雨不知,也許這姓柳的比之鏡塵還不堪,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冷血之輩。
柳風聞言不語,一動不動,暗自以通眼查看自身情況。
他體內被布下了封禁,道門陣勢可破,但壓在骨身上的真罡有些麻煩,需慢慢消磨。
一時破不開,他想到此女目的,說到與柯千柔相關之物,木芯和骨灰皆已交出,餘下也就那具桃木棺材。
此物應該是件好東西,他本想著留著護身,現在想來是保不住了。
見柳風悶聲不動彈,陶詩雨也沒了嘲諷下去的興致,卷起佛骨傀儡塞入柳風腰間的葫蘆,依言除了柯千柔的東西,其他一樣不取。
接著她袖口一甩,麵麵陣旗飛射而出,就近在荒村內布置下陣法。
對於雙方交手的痕跡,也沒有遮掩的必要,此地離金鬆縣不遠,地窖內暴露出的血池,自會引來赤月教的血侍。
……
兩日後,南川府安平縣。
一灰衫女子自藥鋪內走出,又在縣城內找了幾家藥鋪,買了些藥材。
等配藥買得差不多了,此女向著一處偏僻宅院而去。她進到院內的屋子裡麵時,屋內已聚了十來人。
“陸師姐。”一眾人都將目光轉向灰衫女子。
這位一身灰衫,以蠱術遮掩容貌的陸師姐自是陸瑤。
其餘弟子如她一樣,也換下了蛻仙宗弟子的袍子,易容成了尋常百姓。
兩日前,隻有戚玉獨自回來。而昨日,有弟子在金鬆縣酒樓尋回兩名失蹤的女弟子,被人封了竅穴,說是有陰玥皇朝之人要抓柳風。
如此等了兩日不見柳師兄,此行所有跟隨柳風的弟子,但凡還活著的全都行事收斂起來,對付赤月教的任務也暫時擱置。
除了在場弟子外,其餘近二十人散到豐州各府各縣搜尋柳風下落。
若非陸瑤和段繆體內的衍瞳子蠱還活得好好的,他們都不禁要懷疑柳師兄遭了難。
“你等不消擔憂,柳師兄還沒死,許是有事耽誤了,再等幾日便可。”陸瑤兀自在客房內配藥,淡淡道。
其餘弟子相視無言,倒不是擔憂柳師兄安危,隻是少了柳師兄,此行任務隻得作罷。
他們想著最多再等四五日,若還是毫無消息,就回宗門,向宗內回稟此事。
屋內眾人各懷心思時,這時又有易容過的弟子到來,卻是徑直撞破了屋門。
包括陸瑤在內,十餘名弟子同時一驚,凝視向來人。
“陸師姐,外頭有、有血妖與官府之人鬥法,城東活口死絕了……我們快些走。”
來人神色緊要,臉色發白,似剛看到了什麼令人極度恐懼之事。
陸瑤等人二話不說,一齊向著西麵城牆遁去,他們聽到的是血妖二字,而非半妖,也非弟子或教眾。
眾弟子已知曉柳風擄走羅氏血脈,隻等長老來接人,也知曉血侍收到了消息,卻沒想到來的是真正的血妖。
不管血妖是為羅氏而來,還是被官府追殺路過,他們都得儘快脫身,蛻仙宗當下在對付赤月教,一旦暴露,他們絕對會比城內百姓死得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