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州安平縣外百餘裡,某處山洞內。
一尊骨棺橫在地麵上,棺材旁坐著兩人,喬貝和陶廣慶,在借著棺材聚攏的靈氣修行。
此時,棺蓋上的柳風睜開雙目,感應到袖子一條蠱蟲的動靜,是長老相召,還不止一位長老,想來是要他們嫡係弟子前去宜州辦事。
“也是時候動身了。”柳風心中思忖著,以通眼窺視躺在棺材內的陶詩雨。
此女體內罡氣飽滿,正經曆著某種蛻變,背後隱約多出一圈人形輪廓。
他在蛻仙宗待了幾年,見識自然增長了不少,知曉這是四境武夫真正走上武道,即將修成自己的武道虛影。
“再等兩個時辰。”柳風算計著時間,打算掐準了此女破境的關鍵時候逃走,反正他和喬貝體內的真罡和真炁已被消磨殆儘。
唯一要顧及的就是陶廣慶多事,動身前將其按在棺材上蹭蹭,叫其再暈一遍即可。
還有兩個時辰時間,柳風細細感應自身狀況。
他在此山洞修行,已兩月有餘。
有他一身受王蠱滋養的介蠱在,兩條四品藥蠱已被煉化,藥力供養下,體內四條異蠱,當下隻餘“鏡影”還差些火候,其餘三種異蠱皆已蛻皮三次。
接下來趕往宜州的半路上,相信鏡影也可蛻皮三次,他將三世身圓滿。
蠱道之外,佛道修行也沒落下,血祭得來的佛力蓮子一直在煉化,至少四佛根之前都不用擔心不夠用。
第三佛根的佛蓮內,蓮子已有九成,體內第四舍利子也已結成,佛力日漸渾厚,三佛根也將圓滿,有了修成佛罡的本錢。
“宜州凶險,最好是先以佛道入四境,修成白骨相,再尋個好地方嘗試脫胎四世。”
柳風清點自己身上的好東西,衝擊四佛根時,血靈芝和靈晶都用得上,再不夠還有三截地髓可用。
餘下血太歲和血侍心臟脫胎四世時用,想來也不會因差了養料脫胎失敗。
外麵天色漸暗,洞內光線昏暗下來,兩個時辰悄然流逝。
柳風注意著陶詩雨的情況,察覺其體外多出的輪廓清晰起來,像是某種炁,又不是純粹的炁,頭部形體與陶詩雨一致,正是武道虛影。
“再不走,等她成了,我想逃也逃不掉。”
柳風目光轉向棺材邊,喬貝不知何時也睜開了眼,正歪頭看向這邊,發現柳風臉上擠出了複眼。
喬貝眼前一亮,輕咳一聲。
陶廣慶的武夫五感何其敏銳,瞬間睜眼,麵帶疑惑地道:“小妖精,你這是……”
喬貝指了指身後的棺材,陶廣慶不解地扭頭看去,頓見柳風頂著九隻眼看著他。
“嗯!”雙方對視,陶廣慶反應回來,這狗娘養的是要暗算他,可惜已經遲了。
如此近的距離,有幻術製造的刹那時機,陶廣慶連大叫都來不及,腦袋便被柳風一把抓住,接著往棺材上一扯。
這具境界不明的王血妖骨沒叫柳風失望,陶廣慶極為乾脆的暈死過去。
一人一半妖離開,洞內沉寂無聲。
待到深夜時分,陶廣慶覺得頭腦刺痛,仿佛有人拿針在猛紮他的腦子。
如此還不止,他身子發虛,一種剝離感襲遍全身,除了精元沒動,氣血和血肉精華都在流失。
“有妖精在掏空我不成!”
陶廣慶渾渾噩噩地醒來,發覺自己竟飄在半空中,想要掙紮,卻被一股渾厚真罡攝住難以擺脫。
他斜眼往下看,就見棺蓋大開,裡麵的人不見了。
再一扭頭,他看到了正冷冷盯著他的四姐陶詩雨。
一眼看去,陶詩雨眉心一點靈光綻開,背後立著一尊女子體態的虛影,那虛影正對他抬手虛抓。
陶廣慶登時醒悟,這是天殺的毒婦在拿他試手,嘗試施展武夫五境的小神通,看樣子還不止一種,真不愧是他陶家的天才。
感覺身子虛的厲害,腦袋也似要裂開般,陶廣慶連聲求饒:“恭賀四姐成功修成武夫觀照境,可也不能拿我練手啊!求好姐姐放過小弟。”
“有人逃走,你連喊一嗓子都做不到?留你這廢物何用!”
飄在半空中的陶廣慶如遭重擊,被猛壓而下,“轟”的一聲,地麵上的石塊大片崩裂。
陶廣慶嘔了兩大口血,臉上獰色一閃而逝,他是陶家嫡係男丁,族長寵愛,族老親自給他煉竅寶,何曾被人如此蹂躪過。
可自己才三境修為,陶詩雨四境時他就打不過,當下成了觀照境,似乎還擁有兩種小神通,碾死他跟殺雞也差不多,他是不忍也得忍。
“是,小弟是廢物,求四姐給我解了屍毒,小弟立馬滾,不礙姐姐的眼。”
陶詩雨嘴裡唾了口,越看越覺得自己這個族弟惹人厭惡,自己五境後要這廢物也起不到多少用處。
不見她動作,背部武道虛影又是隔空一抓,絲絲縷縷烏黑血絲被剝離出來。
“滾吧。”
陶廣慶強忍著屈辱,悶頭衝出山洞,發誓日後要拚命修行,趕上陶詩雨的境界。
洞內轉眼隻餘陶詩雨,她甩袖將妖骨棺槨收進納物法器,氣悶之下連連冷哼。
“好個鏡塵,好個柳風,走得倒是乾脆,一世比一世無情。”
她在衝擊五境時,於棺內又一次夢見了鏡塵,但此次並非旁觀柯千柔與鏡塵,而是她自身成了柯千柔。
自然而然的,其心性也難免受到影響。
再者,有著棺槨為證,加之木芯給她的好處還在源源不斷的補益她的肉身,種種巧合之下,她幾乎可以斷定柯千柔就是她的前世。
如此一來,她心中對鏡塵和柳風便有了彆樣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兩世為人,兩世與那無情的畜生相遇,可見是有緣,怎奈卻是如此結果。
柳風先後多次遠離她,令她心中莫名悲涼,隻恨不能將柳風抓回來打斷手腳,叫他想逃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