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月後,梁國大軍七萬人進入山林,來到三麵環山的一處凹地時,相隔兩裡的山腰上。
綿綿陰雨下,一女子依在樹杈上,俯視下方奔走的軍士。
近十日以來,自地下上來的軍士多是有傷在身,亦或是被陰氣侵蝕體魄,需到地麵上修養。
“此地是一座破開的天然陣勢,他們待了半月有餘,為一塊陣石或一件壓陣法寶不值當,莫非另有好東西?”
“以姓柳的眼力,他肯定能有所發現。”
陶詩雨有些等不及了,運起道門瞳術法門細看,找尋人群中柳風所在,想要探探柳風的底。
可掃視一圈,還是不見柳風何在。
正要驅使土行屍傀下地尋覓,她腰間家族玉佩亮起微光。
“嗯?”
看著腰間玉佩,陶詩雨彈指一滴血甩在上麵,頓見玉佩向南浮動而起,有族人在南邊回應她。
“家裡的長輩過來了?陶廣慶那小子很可能也跟來了。”
“那雜碎定會多嘴,道出我這身機緣。”
陶詩雨有些後悔,不該滴血回應,下意識地一把抓過玉佩,想要廢了此物,可一遲疑還是收手放開了玉佩。
她終究是陶家族人,爹娘和姊妹都在族中,家裡那些老不死的雖有些偏心於男兒,但也沒少給她好東西。
“木芯和骨棺,兩樣機緣都隻有我一人能調用,連柳風都動不了。”
“如此,我暫時不需太過擔心機緣被拿走。”
細想一番,陶詩雨不知陶廣慶知曉多少,若是這雜碎去過柯千柔留下的秘境小天地,便有可能將她與柯千柔聯想到一起。
眼見玉佩晃動似要飛空而去,陶詩雨隱去身形,貼地飛出山林。
片刻後,她來到山林外的一處山坳內。
遠遠看去,原本空無一人處,蕩開一圈圈水光。
來人也感應到她的到來,水光散開後,一色澤通透的水色小船懸在地麵上,船身四周雲霧繚繞。
“過來吧。”船內傳出一聲呼喚。
“六品法寶,水雲舟,聽聲音好像不是陶廣慶那一脈的嫡係長輩。”
陶詩雨稍稍猶豫,目前能過來的最多五境圓滿,哪怕是過來後要突破,也不是輕易能入六境的。
同為五境,她兩道雙修,族中五境圓滿長輩也不可能一招製住她。
帶著些許警惕之心,陶詩雨落入雲霧繚繞的小船內。
待她看清船內之人時,不由一怔,來人除了三個長輩和陶廣慶,還另有四人。
“廣慶見過四姐。”陶廣慶麵帶古怪笑意,在自家長輩麵前彬彬有禮。
其身側一身形頎長的俊朗男子上前一步,上下打量陶詩雨一番,眼中傾慕之色毫不掩飾。
“詩雨,幾年不見,彆來無恙。”
陶詩雨認得眼前男子,是夏家的嫡係四公子夏良真,其父曾上門提親,被她以此人實力不如她為由拒絕。
沒有多看陶廣慶和夏良真,她看向六個中年人,四男兩女,三個是她陶家的人,三個則是夏家長輩。
兩家世代關係要好,此次兩家一起行動,有人趁著兩邊合攏趕過來不足為奇。
“詩雨見過叔伯世母。”
“無需多禮,這三年不到你已是兩道五境,可喜可賀。”
兩家六位長輩,皆為五境圓滿過來,其中兩人氣息波動劇烈,極可能是壓製著境界,破境要比其他四人簡單不少。
陶詩雨感應過後,問道:“各位長輩此行過來,也是為陣石和壓陣法寶?”
她有意略過自己身上的機緣不提,看陶廣慶滿臉是笑,也不知這雜碎透露多少。
六名五境圓滿,四男兩女六張中年麵孔,聞言麵色凝重下來。
名為陶學義的男子一沉吟,揚手一幕水光拉開,其上浮現一張年輕僧人的麵孔。
這張臉陶詩雨在夢裡見過,就是鏡塵!
“阿叔是何意?”她的臉色沉了下來。
很顯然,比起鏡塵,她身上那點機緣根本不算什麼。
“你的事,還有那秘境內鏡塵木雕之事,廣慶都與我們說過了。”陶學義低聲解釋道。
見陶詩雨臉色轉冷,兩家六名長輩眼神深邃,以他們的見識,猜到陶詩雨是受了前世身的影響,否則不會在意鏡塵。
他們來此聽陶廣慶說起此間種種,也著實吃驚不小,想不到陶家出了一個轉世之人。
此等縹緲的傳說之事,少有人相信,可輪到自家頭上,寧可信其有,方能不錯過大機緣。
回去後族中族老知曉了,定會全力栽培陶詩雨,甚至不惜人手助陶詩雨尋覓前世過往。
此事確是一樁造化,能擁有自己的小天地,陶詩雨的前世至少是八境。
可有一點令他們心中驚異,那便是與鏡塵有了因果,這個死了幾千年的佛修,至今還有聲名在陰玥皇朝傳揚。
原因無他,兩大王血家族至今還在尋覓鏡塵,以各大家族的眼線,嫡係長輩皆知曉此事。
“你們要抓鏡塵的轉世之身?”陶詩雨冷著臉,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競因柳風對自家長輩生出殺心。
“詩雨侄女稍安,你誤會了我們的用意。”
“我們是想先帶走那柳風,我們兩家親如一家,此事不會宣揚出去,回族內後非但不會虧待他,還會悉心幫他。”
幾位長輩解釋,陶廣慶也幫襯道:“四姐放心,幾位叔伯與莪說了些鏡塵之事,給他們十個膽也不敢害了鏡塵的轉世身。”
“三千年前,害鏡塵的人不簡單,可那鏡塵牽扯的勢力也不簡單,這事可能與九境之上的仙佛扯上乾係……”
陶學義伸手止住陶廣慶的話,儒雅麵容上神色和善。
“詩雨侄女,我們來時打探過了,那柳風被渡魔宮的人種了魔胎,還被打入了禁製,你叔母此行帶來的法寶正可幫他。”
“事不宜遲,你在瑜國,定是知曉他跟隨的梁軍何在吧?我們這就去救出他。”
說著,六位五境圓滿緊盯陶詩雨雙目,敏銳地捕捉到其眼中的一絲不安。
六人對視一眼,心中有了數,無需陶詩雨開口,夏家一人甩袖揚起一片飛影,陶學義持筆當空筆走一個“隱”字,上千飛影四散間消失不見。
不出他們所料,柳風應該就在附近,要帶走這鏡塵轉世之人,隻需對付那幫梁軍和渡魔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