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尼姑掌中醞釀起佛力,一副要動手的架勢,曹天石彆無他法。
這小老兒一咬牙,緩緩自臟腑內空間之中引出百萬介蠱,化開後以精華供養七品“月影”。
此蠱還未完全認他為主,不過是棲身在他體內罷了。
“淨靈前輩,稍等半炷香。”
待百萬介蠱所化養料被“月影”吞噬大半,曹天石體表蒙上一層月光,身形消失。
而在他身下百餘丈處,出現了另一個他,血肉俱全,氣息與真人無異。
小尼姑見不到人,也看不出這家夥是真走,還是假走,隨手上千枚梵文散向整個蟲穴。
禁法沒打到人,她這才收手,知道姓曹的是真個去了下麵。
沒有在意曹天石的死活,小尼姑放出靈識,細細感應附近的蠱蟲動向。
不管母巢內的母蠱有沒有察覺到她,但至少現在是沒動她,路過的蠱蟲也在繞道。
“我沒有大肆破壞蟲巢,也未屠戮蠱群,在此藏身一段時日而已。”
“莊家的人難得撞到我,不可能輕易退走,不能指望他們自己離開,需得我自己殺出去。”
看了眼堵在蟲穴口的黑鐵大盾,這東西能吸收種種法,可若是以肉身力量來攻,盾內乾屍毫無反應。
領頭追殺他的那人,她沒記錯的話,是龍血莊家的莊浩邈。
以肉身容納陣道,武夫肉身加持陣勢,強悍到僅憑肉身之力也可搏殺多數八境。
她若是拚掉這條性命,倒是可全力調動前世金身,可惜終究是一具腐朽之身,其中佛力越用越少,不可能與真正的九境交手。
換做八境圓滿的對手,也隻有一兩次機會威脅到對方,殺死一位八境圓滿不大可能。
“上次的反噬,我肉身還未完全恢複,就是不全力調動,短時間內再拿出來用也無法超過十息。”
“十息之內,逃不出去就會落入莊氏手裡!與其如此,不如先在此恢複肉身,倘若沒等來禪藍他們,我再拚一把殺出去。”
三位法王在外頭找人推衍鏡塵洞府,不是短時間內能等來的。
禪藍想來會尋一位八境道士合作,且是推衍之道造詣高深者,而後才是耗費時日慢慢尋找。
小尼姑在此正琢磨著,蟲穴底部的缺口前人影一晃,是曹天石。
比起前一刻下去時,回來的曹天石貌似矮了些,以“水燈”異蠱的奇特,顯然是消耗不小才脫身回來。
“可尋到王蠱和蠱卵的位置?”淨靈並不認為,這六世身蠱師短短片刻就能帶回王蠱之卵。
曹天石搖了搖頭,心口一陣扭曲,拋出一大塊乳白色結晶。
“沒尋到王蠱和蠱卵的具體位置,但已尋到大概方位。”
“這是我在下麵弄到的靈髓結晶,下頭有老大一條靈脈,晚輩還未見過靈氣如此濃鬱的靈脈。”
淨靈看到靈髓結晶,一下子來了興趣,這東西對六境修行也有用,比吐納靈氣要快上不少。
她小手一攤,大日天輪自掌心飛出體外,接著自此靈寶內空間當中抽出一根七色絲線,一閃纏在曹天石腰上,隨即七彩絲線如融在了空中消失不見。
“前輩這是何意?”曹天石下意識地感覺不妙。
“你既已尋到大概方位,那便好說,王蠱之事不急,可慢慢來,有此八品妖蛛絲線吊著你,你遇到凶險我可救伱回來,你先下去多弄些靈髓晶上來。”
既然有能供修行的靈物,小尼姑不急著走了,柳風那邊想來暫時也無法她擔憂。
在這邊二人籌謀著靈髓和王蠱之時,偌大的蟲巢內。
十日又十日,藏身蟲巢之中的輪轉教僧人,一個接著一個喪命。
然而一個月後,蟲淵之底的蟲鳴聲歸於沉寂,莊氏來人不再追蹤淨靈的具體位置。
青龍靈寶退到蟲淵上方,沒有就此退去。
黑暗中,龍首之上眾莊氏嫡係前方,莊浩邈盤坐靜待,眼裡含著一絲期待。
他身後不遠處,是一中年模樣的六境族人,正是此前追殺柳風的莊潤。
通過莊潤稟報,莊浩邈得知了關於柳風的種種手段,窺破血湖煞氣、照麵屠戮他族內五位嫡係,還正好是個佛修。
他很難不往佛眼通上想,且非是血祭佛陀遺物而來。
佛緣深厚還罷,此子又與淨靈走得近,如此就有些意思了。
這樣的人物,他在兒時聽老爺子談及過,就是那鏡塵。
三千多年前,那時的鏡塵就與淨靈走得近,不同的是,當年淨靈是九佛根,即如今那小東西的前世。
“雖說可能不大,但些許可能都不可放過。”莊浩邈收斂眼中異色,閉上雙目。
他已命人回稟族內,叫族內加派人手查探輪轉教近段時日的動向。
隻要尋得相關人事,哪怕是傳言,也可以大衍之法尋到蛛絲馬跡,尋到的因果越多,衍算到的結果便越接近事實。
……
時
日流逝,封妖之地所在小天地,徹底融入陰玥皇朝境內。
凡是僥幸未死的妖魔和少數邪祟,皆成了朝廷的眼中釘。
雖說大半老朽,後代沒出幾個了不得的妖魔,但沒死的初代好歹都是些境界高深的妖魔,足夠境內亂上幾年。
而有消息靈通者發現,王血家族莊氏和澹台氏,動作越來越頻繁。
往日在外走動不多的兩族族人,都開始出現在各郡地內,他們的目標是來自大燧的幸存修士。
皇朝境內,一郡萬餘裡。
另一邊,數十萬裡之隔的大啟皇朝,安善郡。
作為大啟六十二郡之一,此郡算是有名的,原因無他,郡地外荒無人煙之地有處兩千餘裡的禁地,名為鏡中天。
如其他久遠的禁地一般,鏡中天也是萬年前就已存在,其傳言最多的是其中心三百裡鏡天,修士闖入難有活著回來的,多會迷失在裡麵。
此外是王蠱燭暝,陰陽俱全的王蠱罕見,因而常年有蠱師來此碰運氣。
敢闖入鏡天的人極少,便是有了釣王蠱之法流傳開來,於中心三百裡之外拋線進鏡天當中。
除了這兩個傳得最多的傳言,其他說法自然也有不少。
這一日,鏡中天外圍。
殘陽西斜,遍地爛泥的林地內,一頭三十來丈、通體雪白的白蟾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