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巢數裡範圍,所有還留在此洞府內的修士,皆聽到了“輪轉教”三字。
話裡的意思分明是要清場,不走便要送人去往生,端的是霸道至極,偏偏說來還頗顯客氣。
破開的鎖妖陣內,不管其他人作何感想,牛芸和元采荷兩女感激不儘,第一時間遁出陣勢範圍。
“采荷姐我們走,反正也無甚好處可撈,能留得一命已是僥幸。”
“輪轉教不會費力不討好,可能下麵有何沒被發掘出來的好處。”
兩女往上遁行之時,大日天輪緩緩下沉,沿途上千輪轉教佛修散開,不放過任何一角落。
此間被各方勢力探過,但他們還需細細翻找一遍,畢竟交待下此事的乃是傳承佛子,且還是昔日的大法王。
與此同時,千丈之下。
一副骸骨橫陳,長有一裡半,看體型就知是來自一頭修妖身的七境圓滿妖物。
大量蟲穴依附在此骨骸上,骨內又被開鑿出多間藥室,其中養蠱之用的藥池就有不少。
一間開闊有三十丈的藥室內,靈寶八卦盤轉動,盤下是被鎮壓在地的四名白發女子。
四女無一六境,而鐘離氏一行十六人中,一名七境,三名六境,她們如何可能鬥得過。
鐘離家的人拿下她們用了不過十餘息,久久不見收陣上去,是因他們在探查此處藥室。
四個白澤血裔受召來此,擒下她們時四女就在此藥室內搜尋,可見這裡多半有蹊蹺。
“太爺爺,上頭輪轉教的人破了我們的陣法,還要清空此地修士。”
“那幫妖僧明知是我鐘離氏還肆無忌憚,須彌海的賬沒與他們算,又來招惹我們。”
“他們此行人多勢眾,不能與他們動手,這藥室也不知有何隱秘……你們四個還不交代清楚?”
領頭鶴發老者冷眼看向四女,並指連掃,隨手削去四女四肢。
斷落的四肢瞬間打回原形,是種種獸爪,被八卦盤就地煉化出精血,留作推演之用。
“老爺,我等也不清楚。”
“我們回去後,今生今世都不會再逃。”
其餘三女唉聲乞求之時,餘芊芊癱在地上,滿眼痛苦之色,內心隻餘下絕望,她們就不該再來人族地盤。
此次哪怕是留了她們性命,回去也絕對是生不如死,如牲畜般接受大量其他妖修,誕下白澤血裔。
她正悔恨,沒了四肢的身子騰空而起,被鶴發老者攝入手中。
“你來交代,此地是何物在召喚你等?老夫無暇與你們耽擱,誤了事你知曉下場。”
餘芊芊身子劇顫,多年來對鐘離氏的恐懼爆發,如她這般五境妖修,竟是流下了兩行淚來。
“奴婢血脈駁雜,感應不真切,像是藥池內的屍身在喚我們。”她道出自己所知的唯一線索。
“這些乾屍?”
鶴發老者側目藥室內的藥池,三方池子內乾屍過百,皆為蠱師屍身。
“太爺爺,這些屍身之前來時便挨個探過。”一旁的族人低聲道。
“既是蠱師屍身,就該挖出所有臟腑,看有無完整內空間留存。”
鶴發老者說著腳下一跺,星力湧動,九宮陣勢伸展進藥池,百餘乾屍自藥泥內升騰。
“噗、噗噗……”所有乾屍開膛破肚,乾枯臟器被剝離而出。
星力往臟器內一一探入,不出意外,一無所獲。
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蠱師肉身,除非臨死前被人施法煉製,否則臟腑內空間怎會完好留存至今。
滿室殘屍“嘩啦”一聲落回藥池,察覺到上方一股炙熱火浪壓下,鶴發老者眼神陰森下來,知曉是輪轉教的大日天輪接近。
這位鐘離氏族老又是一抓,八卦盤下其餘三女也被攝入手中。
察覺老者眼中寒意,四女亡魂大冒,猜到了老者的用意。
“老爺,求老爺留下我們。”
“我還有用,我的白澤血脈比她們三個精純些,我能為鐘離家多誕些白澤血裔。”
“閉嘴!”
鶴發老者冷喝,周身九宮大陣卷住四女,不遠處的八卦盤落地,一座九宮八卦盤陣生成。
天衍之法運轉,四具被削去四肢的身子,一個接著一個在星力下支離破碎。
既然此地與她們血脈有關,正好拿她們推衍,反正帶回去也是用,還不如現在用上。
一行十六人麵色冷漠,無一人憐憫四個妖女,顯然早已習以為常。
餘芊芊隻覺自己的身子失去知覺,一陣昏沉感襲來。
從旁人眼中看去,此女身子潰散,大半顆頭顱眉心,一獸形元神鑽出一截,被九宮八卦陣鎮壓。
“孽障。”這時,一道怒吼聲毫無征兆地響起,打斷鶴發老者推演。
聲音的主人沒想到來的隻是四個混血,且血脈稀薄,因而沒有出麵,但鐘離家的人在它眼皮子下當白澤血裔為牲畜,它難以忍受。
以乾屍所在藥池為中心,條條黑痕四下漫延,轉眼之間,四麵八方黑痕遍布。
“隆隆……”
土層震動,一座內天地打開,如深淵巨口,向整座蟲巢覆蓋。
一方縱橫三十裡的內天地畫麵,在十六名鐘離氏族裔眼中展開。
同行晚輩驚懼交加之際,領頭鶴發老者驀地冷笑起來。
“原來如此,一頭修內天地失敗的老朽八世身白澤妖孽,你在此苟延殘喘還能活上幾十年,現在你是死路一條。”
“鐘離家的道士,豬狗不如的東西……今日擅闖洞府者,統統給老朽陪葬!”
伴隨著憤怒的獸吼之聲,三十裡內天地完全展開,這是一片內部被分割成五塊的內天地,還未合為一體。
如鶴發老者所說,藏身在此的王血白澤修內天地失敗,心肝脾肺腎,五大臟腑內空間沒能完全融合。
強行調動內天地,五大內空間隨之撕裂,大地之下道道黑痕拉伸,整座蟲巢所在山穀連帶周遭二十裡大地震動,被分割進五大內空間當中。
“無需懼他,待老夫揪出他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