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從周家出來的李繼工走在最前麵,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
他手裡還拎著拿過來的一兜子蘋果,以及兩三包綠豆糕,和一些包裝紅紅綠綠的盒子。
“小傑,你去供銷社問問,看這些東西,能不能退回去。”
家裡的錢被騙走了,李繼工也學會精打細算了。
李小傑把東西從他爸手裡接了過來,
“要不還是彆退了,咱買都買了。”
李小傑臉皮薄,不好意思去找人家供銷社。
“繼工,這些東西,她們看不上,咱留著讓小傑他們吃,彆退了,人家供銷社的同誌也不一定會給退。”
周杜娟看出了兒子覺得丟臉,就勸說李繼工彆退了。
“不退就不退,兩千五百塊都沒了,再省下這點小錢,夠乾啥的?”
李繼工心塞的不行,他沒想到娟子的爹娘,兄弟,這樣的絕情。
他們家出了這樣的事,明明能伸出一把手,幫幫他們,卻說啥不肯幫。
他們和娟子能有多大的怨啊,難不成就因為當年他和娟子這事,他和她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他們怎麼就不能原諒娟子?
再說了,這事怎麼能怪娟子,是他執意要和他前邊的鄉下媳婦離婚,和娟子在一起的。
遇到娟子,他才知道什麼是女人,過了這麼多年,他不僅不後悔,反而慶幸,慶幸當初的選擇。
娟子不僅懂他,還體貼賢惠,把他們的兒子,閨女也教的這樣好。
“繼工,這事都怪我。”
周杜娟很自責,因為坑騙了她們家錢的人,是和她關係好的大姐,和大姐夫。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忍不住懊惱,當時就不應該為了麵子,對李繼工隱瞞她大姐夫的情況和為人。
原本李繼工心裡是對娟子有點怨氣的,見她這樣說,心裡的那點怨氣也忍不住消散了。
“坑走咱錢的,是你姐夫,這事都怪你大姐和你大姐夫,往後說啥不能再和她們來往了。”
娟子的大姐周芳芳也不是啥好人。
當時在他們家裡一個勁的勸他和娟子,替她男人陳耗子打著包票,要不然也不會這樣。
以前他見娟子和這個大姐走的近,她又是她唯一的大姐。
平時娟子幫襯她,他沒說啥,隻覺得娟子心眼好,倆姐妹感情深厚。
可沒想到,她們兩口子坑人坑到了他們的頭上,虧娟子以前對她這個大姐這樣的好。
“繼工,我沒想到我大姐這樣,你放心,等咱的錢要回來後,我就再也不認她這個大姐了。”
不是周杜娟狠心,而是她大姐這次做的確實太過分了,她不信她大姐周芳芳就一點也不知情。
這事弄不好,是她們兩口子提前在家裡商量好的,騙走了她家的錢,一個帶著錢不見了。
一個隻知道在家裡哭,說啥也不知道。
她給她寫了這麼多封信,既然出了這樣的事,為啥不回信告訴她。
要不是她們找過去,恐怕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哪。
大姐說怕她知道了生氣……所以才沒敢告訴她。
周杜娟現在一回想,就氣的頭發蒙。
她問她大姐,她們被她男人坑走的這些錢,怎麼辦,她大姐也不說話,她除了哭,就再也不會其他的了。
一點都沒有幾個月前來她家,炫耀她男人多有本事的得意樣。
“媽,外婆,外婆為什麼不認咱,還有舅舅,舅媽。”
李小傑年齡大點,在周家又聽了那些話,一下子就想明白是咋回事了。
李珠珠年齡小,很不解,好奇的問著周杜娟。
“彆問了。”
李小傑瞪了一眼妹妹。
他爸之前的鄉下媳婦,還有他的鄉下大哥,鄉下大姐來家裡打秋風,前幾年每次看到他,都罵他是狐狸精生的兒子。
還說他媽勾引了原本屬於他們的爹,還說他媽不要臉。
他外公外婆就是因為這件事,才不肯認他們的。
周杜娟看了一眼兒子,沒有吭聲。
等一家四口回到巷子裡的時候,就見他們家門口已經蹲了仨人。
“大姐,你和大毛咋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周杜娟臉上堆著熱情的笑,
“小傑,珠珠,快喊大媽,大毛哥……這個姑娘是誰啊?怎麼沒見過。”
“俺們想來就來,這是俺兒子大毛的爹家,用不著和你這個外人打招呼。”
李繼工的前妻,陳大麥,這些年一直沒有再找,就在鄉下,守著兒子閨女。
她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狐狸精,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不見老,倒是她,老的白頭發都一茬一茬的冒出來了。
她來的時候,還特意在村子裡找了一塊鏡子,對著鏡子拔了半天的白頭發。
“大姐,多年不見,你說話還是這樣的……”
周杜娟不知道要怎麼接這話,對方當著孩子的麵,給她難堪,可她不能和她生氣。
她上次見她,還是六年前,她來城裡給她即將嫁人的閨女要嫁妝。
過去了六年,她臉上的褶子更多了。
“杜鵑姐,這個大娘是誰啊?”
巷子裡的人從這經過,忍不住問周杜娟。
她和周杜娟是差不多年齡的人,隻比周杜娟小了一兩歲。
見胳膊上挎著花包袱的鄉下大娘仨人在周杜娟家門口蹲了有一會兒了,以為她們是周杜娟家的窮親戚。
“你喊誰大娘哪,俺有這麼老嗎?”
街坊的這聲大娘,徹底的刺痛了陳大麥的自尊心,尤其還當著這個狐狸精的麵。
對方被這樣的陳大麥嚇了一跳,
“不喊你大娘,喊啥?
難不成你讓我喊你大姐?”
陳大麥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更加惱羞成怒了,
“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個狐狸精,十幾年前,拆散俺的家庭,搶走俺的男人,讓俺的兒子閨女沒了爹……”
“你說這些乾啥?”
李繼工見她好不容易來一趟,本不想和她一般見識,可她也太過分了。
“俺說的是實話,俺憑啥不能說?”
陳大麥還要說,一旁的兒子李大毛見他爹臉黑了,連忙把他娘給拉到了一旁。
“娘,彆說了。”
李大毛說著,給他娘使了個眼色,讓他娘彆忘記他們是來乾啥的。
陳大麥果然想了起來,閉上了嘴。
剛剛那個叫杜鵑姐的人,一副好像知道了啥大秘密的神情,目光在周杜娟和李繼工,還有陳大麥身上來回的看。
周杜娟臉上的笑意已經快維持不下去了。
等進了屋,把肩膀上的包掛在了牆上,對陳大麥的態度也沒有剛剛見麵那樣好了。
“大姐,那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能不能彆再提了?”
陳大麥見她不高興了,反而更加要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