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蘭不是故意瞞著她的,因為她知道,她這個閨女要是知道她二姐不想乾城裡的那個活了,她肯定會動心思。
原本她就在家盼著去城裡。
“那個工作,是你二姐的。”
衛紅想讓她再給她找個新工作,她去哪找。
去找那個人的時候,她都說好了,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
那個工作,是可以給這個衛麗,那衛紅咋辦,回到鄉下?
她還指望著那個閨女,在那個地方給她這個娘爭氣哪,到時候把她也接到城裡去享福。
“娘,你說這話是啥意思?”
周衛麗知道她娘偏心,但沒想到她能偏心到這個份上。
“二姐都不要了,俺撿她不要的,你都不讓俺撿,哪有你這樣當娘的,你是俺娘嗎?”
趙玉蘭見閨女這樣怨恨自己,沒有再管她。
“既然你不想吃,那就餓著吧。
娘不是沒幫你找過工作,是你不願意乾。”
趙玉蘭為了絕閨女的念頭,又加了一句,
“你二姐不願意要,那也是你二姐的,不是你的。”
對她不狠心,她還會惦記衛紅的工作。
說完這話,趙玉蘭轉身就走了,也不再哄著,求著她吃飯。
這個衛麗,實在是太不懂事了,她要是能有衛紅一半懂事,她能少操多少心。
周衛麗見她娘這樣,眼淚瞬間下來了,她看著這個家,感覺被所有人都拋棄了似的。
沒有人疼她,沒有人在乎她。
趙玉蘭剛剛的話,像刀子,紮進了周衛麗的心裡,在她娘這,她就這麼比不上她二姐。
二姐不要的,她都不能要。
蹲在外麵院子裡吃飯的周衛東,能聽到屋裡姐的哭聲。
見他娘出來了,他不明白他娘為啥不去再求求那個人。
“你爹死哪去了,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不回來?”
閨女都兩天沒吃飯了,也不見他著急,她閨女有這樣的爹,還不如沒有。
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他咋不死外麵,省的人看到他來氣了。
周衛東也不知道,八成還在地裡乾活吧。
前兩年,分地到戶,他們生產隊也把地給分了。
叫他說,要是那地裡能住人,他爹巴不得住在地裡,不回這個家。
此時的周向北,並沒有在地裡,而是在磚廠給人拉磚。
“老周,快過來歇歇。”
一個比周向北大了七八歲寡婦,手裡提著一個熱水壺,笑站在不遠處,笑眯眯的衝周向北招手。
周向北朝四周瞅了瞅,見沒人注意,這才拉著板車,瘸著腿走了過來。
他的腿,瘸的已經沒有頭幾年那麼嚴重了,剛來磚廠的時候,一個嬸子見他穿的爛,頭發也長的遮住了臉。
就從家裡給他拿了一身,她兒子不穿的衣裳,又幫他把頭發給鉸斷了些,收拾出了一個人樣來。
之前就像臭要飯的。
趙玉蘭去地裡沒有找到周向北,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她大姐找來了。
“回來了。”
趙水芹皮笑肉不笑的,身邊還跟著她的兒子。
壞了,這是來要債的。
之前趙玉蘭去榕城沒有找到周文,回來後,趙水芹來找她要人。
她沒有法子,隻能往後拖,讓她大姐再容她一段時間。
這不,趙水芹見她遲遲沒有動靜,懷了她孫子的那個女人,前幾天跑到她家,說要把她兒子弄進去,再然後打掉她的孫子。
這個女人真是太毒了,想害死她兒子和她孫子。
“大姐,你們來了,咋不進屋坐?”
趙玉蘭見大姐臉色不好看,知道她是為啥來,這些天,她為了衛麗的事,給忙糊塗了。
“衛東,你也是,怎麼不給你大姨,哥,倒茶喝。”
“少來糊弄人這一套,二姨,人哪?”
趙水芹的兒子,楊疙瘩瞅了一圈,都沒瞅到他的大表妹。
聽說他這個大表妹,在城裡長大,還是個大學生咧。
給那個傻子當媳婦,真是可惜了。
上輩子,楊疙瘩把人家傻子姐姐的肚子弄大的事,是在周文的十八歲那年。
趙水芹其實進城,是想和趙玉蘭商量商量,人家想要換親,這事咋辦。
當時她是想和趙玉蘭借一大筆錢,給那個女人的傻弟弟買個媳婦。
可趙玉蘭說,她的大閨女周文十八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紀,就逼著周文嫁給那個傻子,這樣不用借給大姐趙水芹錢了。
因為周文的重生,讓很多人的軌跡已經發生了大的變化。
趙玉蘭和周向北失去了城裡的生活和條件,間接的也導致了趙水芹一家的變化。
可該來的還是來了,隻是時間比上輩子推遲了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