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1 / 2)

齊平川和陳弼走出縣衙大牢。

都愣在門口。

縣衙大牢外有個小廣場,不大,方圓不過三四十米。

原本被繡衣直指房緹騎牢牢掌控。

然而此刻,不大的廣場被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

在雙陽縣有著“慢君子”雅稱的老教諭徐思青,一身儒衫,形容矍鑠儒雅之風儘顯。這位早些年從國子監致仕歸來,在故鄉養老順便發揮餘熱的老讀書人,此刻率領著縣學二三十名學子齊聚。

這一次,“慢君子”不慢!

縣學學子之外,尚有各色人等,販夫走卒,商肆掌櫃,深閨小娘,納鞋老嫗……甚至於連那浣清河畔的女伎,也衣衫亮彩的出現在人群裡。

雙陽縣的一些鄉紳富賈也粉墨登場——鄉紳富賈中不乏讀書人,大家都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這個時候,沒有了讀書人相輕的成見。

最前方則是按刀的老王,率領著捕快、縣衙兵丁,和繡衣直指房的緹騎對峙。

在通往縣衙大牢的巷子裡,還有人不斷齊聚而來。

宛若長龍。

廣場之上,熙熙攘攘上百人,人聲鼎沸。

繡衣緹騎們皆是一臉惴惴。

繡衣直指房很強勢沒錯,就算激起民憤也不怕,然而真的敢在雙陽縣大開殺戮?

何況這一殺,必定是血流成河的局麵。

誰都沒料到,陳弼在雙陽竟然有如此聲望。

當陳弼和齊平川出現在大牢門口時,所有人噤聲,一時之間陷入死寂。

慢君子老教諭顫巍巍來到人前,看著一身血汙的縣令陳弼,憤懣怒語:“陳縣令治政雙陽一身清風,是我雙陽之福,如今卻遭受此等無妄潑汙,遭受非人待遇,人心何處?”

一位縣學學子慷慨激昂,振臂高呼:“請繡衣直指房還陳縣令一個清白!”

一呼百應。

人群的情緒有些激動,眼看著就要蜂擁而上。

繡衣緹騎們臉色大變。

殺人,他們從沒怕過。

但要殺數十上百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就算最後有繡衣直指使陸炳庇護,大家依然要吃不了兜著走,畢竟當下的局勢,民心極其重要。

強如陸炳,也不敢失去了天下民心。

陳弼已是強弩之末,眼看局勢要失控,不由得心中一驚。

勉強抬起手,“請聽某一言。”

然而受刑之後,陳弼氣息衰弱,這聲音很小,被淹沒在浪潮之中,齊平川見狀,知道不能讓事態繼續發展下去,大吼一聲:“安靜!”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陳弼爽朗大笑:“某治政雙陽以來,兢兢業業片刻不敢怠慢,齊家修身,雖隻一縣令難以治國,然雙陽之安,便是某心之安,今日雖遭磨難,亦不願父老鄉親因某之故而陷律法之亂,請大家散去。”

陳弼說完,對著眾人彎腰為禮。

無數人回禮。

老教諭回禮後一聲長歎,“陳縣令壯氣,我等豈能不遵。”

這位在國子監做過官的老讀書人明白,今日事情一旦不可收拾,誰都討不了好,然而最苦的還是普通老百姓。

老教諭側身:“請縣令歸府。”

身後,數十名縣學學子齊齊兩分,聲入雲霄:“請縣令歸府。”

成百的百姓亦齊刷刷的分開。

陳弼再回禮。

於是踉踉蹌蹌越過繡衣緹騎,越過縣衙兵丁,走入人潮兩分出來的通道中,在萬眾矚目下,向著縣衙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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