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京都太多。
開國初年的時候,隨便那個房子上掉匹瓦下來,都能砸著一位開國元勳。
青袖麵無表情。
實際上心裡早就飛進了那些胭脂水粉鋪和小吃攤前。
荒人王庭所在的王都也繁華。
可哪比得上大徵的京都。
而且荒人女子不怎麼用胭脂水粉化妝,是以王都那邊很少這些商肆,青袖終究是個女子,而且不是荒人女子,豈能不動心。
黑衣軍師知道青袖的心思,但沒理睬。
長長的禦街,人流摩肩接踵。
黑衣軍師輕聲歎了口氣,說無論世間有多荒涼,天子腳下永遠一片繁華,難得出一次京都的天子,便不知道民間疾苦,所以大商朝時才有何不食肉糜的典故。
青袖有些感觸,“倒是有些佩服魏王,他的轄境內就比其他兩位藩王更有生機。”
黑衣軍師點頭,“老丘城已經不比秦淮河畔那座陪都差多少了。”
青袖嗯了聲,“畢竟是卞玉京之子。”
黑衣軍師哈哈一笑,“是麼?”
誰說鎮守西北,在蕭條的觀井天下,打造出繁華勝於其他地方的魏王,就一定是卞玉京之子,難道就不是能自己的某個戰友。
要不然就憑百裡青山和卞玉京之子,能攔住自己?
旋即一聲低歎“可惜在我看來,魏王轄境內的繁華,也僅僅是民生過得下去而已,甚至還不如大商朝的巔峰時期。”
大商朝雖然已經滅國。
可那位打造出一段近百年盛世的中興之帝,哪怕是黑衣軍師,對其也是歎服有加。
若大徵有此中興之祖,何須自己如此籌謀。
人間帝王,終究昏庸者居多。
青袖笑了笑。
她不明白,軍師究竟想要打造出一個什麼樣的盛世,但她明白一點,隻要是盛世,人活著總是要容易一些,也幸福一些。
這就夠了。
為此,哪怕她知道自己隻是枚棋子,甚至連將來的夫君都被軍師選好。
她也心甘情願。
隻是如今看來,未來的那個夫君,不僅軍師不太滿意。
她也不太滿意。
完全沒有男子漢大丈夫的雄氣嘛。
“燒鵝,賣燒鵝,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又肥又美的燒鵝!”
青袖發現軍師忽然在一座燒鵝攤前駐步。
上前問道“要買嗎?”
黑衣軍師似乎想起了往事,“當年大徵太祖想殺我到了何等瘋狂的地步,曾經有一次,我長了個背疽,消息傳到京都後,大徵太祖竟信那民間傳言,隔日賜下一隻燒鵝,著人從京都跑了千裡送來,當時我看著那長黴的燒鵝真是哭笑不得。”
長背疽者吃燒鵝,立死。
這是民間傳言。
青袖也聽過,但終究隻是傳言而已,毫無根據。
聞言暗笑,“他連最後的遮羞布都不要麼。”
黑衣軍師感同身受身受,“如果你站在他的立場,發現定國之後,淩煙閣二十四功臣,每一個都能功高蓋主,大概就能明白他的畏懼所在了。”
可惜,他想殺的人太強。
也太多。
竟然逼得十六神將李鳴、十九神將趙潛叛逃荒人。
饒是如此,也死了很多神將。
比如,那位秋狩中被大徵太祖“誤殺”的二十三神將。
他本是忠心耿耿。
然而最終還是輸給了大徵太祖的多疑。
黑衣軍師不是沒有大徵太祖機會,看他是否能打造出一個盛世。
所以他死了一次。
然而更可惜的是,大徵太祖還沒給子孫後代清好道路,就被短見而殘忍的太宗給篡位了。
這是大徵之殤。
黑衣軍師忽然轉身,望著護衛開隊,從大內出來的車隊。
陸炳上朝歸府!
盯著那輛最豪華的車。
歎道“京中無龍虎,豎子當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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