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光陰似箭(1 / 2)

第77章光陰似箭

其實信德帝最近也是頗為煩惱。

他生來沒心沒肺,但他也知道,當年自己和琪雅公主的事,自己確實是做錯了。

他這輩子遊走於花叢之中,自問從不曾欠過哪個,哪怕是他勾搭了寡婦,他後來也好好地安置人家了。

所以信德帝認為自己也許不是一個好皇帝,但絕對是一個品性端正的好男人。

但是對琪雅公主,他有愧。

當初他是在大昭邊境,偶爾間遇到了做牧女打扮的琪雅公主,驚為天人,看到那時候的琪雅公主,他覺得天下脂粉都變得俗不可耐了。

當時喜歡得緊,便隱瞞了身份,陪著她放牧,又拿言語挑逗她,很快兩個人便滾在了一起,那時候都年輕,渾身使不完的力氣,可以說馬背上草原上甚至沙土上都布滿了他們抵死纏綿的痕跡。

他是想著,等自己要回去的時候,就告訴她自己是大昭的帝王,要帶她回去享福,再不讓她放牧受苦,她必是極喜歡。

回去後,自己可以為她廢棄後宮,獨寵她一人,要把她捧到天上去。

然而還沒等信德帝亮出身份,琪雅公主先亮出了身份,她竟然是北狄的公主,也就是大昭的死對頭,是和霍筠青在沙場上曾經兵戎相見幾次相持不下的琪雅公主!

信德帝當時這個打擊可不小,美夢破滅,他知道他的後宮裝不下琪雅公主。

偏偏琪雅公主一臉寵溺地表示,要讓他做自己的麵首,要給他許多牛羊和大片肥沃的土地,還要讓他幫著自己掌管。

信德帝望著這樣的琪雅公主,他說不出口。

想起這些,信德帝長歎了口氣。

其實琪雅公主給他幾鞭子,或者罵幾句,他倒是沒什麼生氣的。

她是女人,生氣就生氣吧,無非就是打他幾下,反正又打不死。

而當初將一對兒女抱走,對他來說,也實在是沒辦法,他的血脈,不能養在北狄,畢竟兩個國家之間還有國仇家恨。

這麼多年過去,信德帝又遇到了許多女人,當年那個明豔猶如太陽的女人在他心裡也逐漸淡去了,他想著自己也根本不在意了。

現在,她又出現在自己麵前了,依然張揚明媚,依然恣意灑脫。

而且她說,霍筠青養著的女兒一直都是假的,是假女兒,他們的女兒現在不知所蹤。

信德帝當然相信霍筠青。

他的命是霍筠青救的,皇位是霍筠青一手爭到的,可以說,如果世上沒有霍筠青,就不會有他這個人,也不會有他這個帝位。

他知道霍筠青肯定不會坑自己。

那麼到底出了什麼差錯呢?

為了這個,他也曾經問過霍筠青:“當初我給你的那個孩子,臀上可有紅痣?”

那時候的霍筠青正悶頭坐在那裡看一樣東西,聽到他過來了,當即將東西收起來,之後才道:“你認為我會是扒著小嬰兒的屁股看的人嗎?”

皇上無奈了:“那就問問當時的乳母吧,這怎麼也得查清楚,我的女兒到底是什麼時候被換的。”

霍筠青抬首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覺得,這位皇帝總算是動腦子了。

於是當下,霍筠青命人快馬去帶來了霍迎雲以及霍迎峰的乳母奶媽,好在十幾年過去還活在人世,等到奶媽過來了,仔細地盤問了一番。

奶媽卻是矢口否認:“從不曾見什麼紅痣。”

霍筠青微微挑眉,略有些嘲諷地看向信德帝:“皇上,看來這孩子是在你手裡被人換了。”

信德帝頓時木在那裡。

如果說霍筠青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是假的,那他的親生女兒呢,他的親生女兒到底在哪裡?

信德帝背著手,有些焦躁地在書房中來回踱步。

許多事,時間一長,醉生夢死錦衣玉食,他也就刻意讓自己忘了,但是現在,他回憶起來了,他是如何從琪雅公主那裡抱走了一雙兒女,又記起,逃出北狄時,因路上沒了吃食,兩個小嬰兒哇哇啼哭,他過去看時,那小女嬰曾經委屈地癟著小嘴兒,後來他把拇指伸過去,讓她吮吸自己的拇指來安慰。

信德帝閉上眼睛,歎息一聲,他現在能清晰地記起來當初那小女嬰吮著自己拇指的那種奇異感覺。

那是他血脈相連的女兒啊!

“應該怎麼找她呢?”信德帝憂心忡忡:“我當初離開北狄,一路南下,曾經經過數處停留,又曾經將兒女寄養在一處人家,這中間,到底什麼時候被換的?”

霍筠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皇上,你的女兒被換了,你沒發現嗎?”

信德帝無奈地瞪他:“你又不曾養過兒女,自然是不懂,這小娃長得模樣都頗為相似,便是換一個,又哪裡看得出?”

一時自然是沒個線索,信德帝其實這次過來是想讓霍筠青幫著出謀劃策,但是看著霍筠青那樣子,根本沒心思為自己操心,也隻能作罷了。

偏生這個節骨眼上,北狄邊境數次起了衝突,發生械鬥十餘次,屢屢有北狄人馬騷擾邊境,大昭境內百姓幾次被搶,苦不堪言。

戰報一封封地奉上來,信德帝看著頭疼。

他知道這是琪雅公主的怒火,但他能怎麼辦?

女兒確實是他弄丟的,琪雅公主給他一鞭子,他總不好打回去。

於是他隻能親自寫信給琪雅公主,言辭懇切,言明如今自己正在尋找“女兒”,萬請給自己一些時間,若是尋到,馬上就護送到琪雅公主處。

誰知道琪雅公主很快回信,問他若是尋不到怎麼辦?

又質問他說,女兒尋不到,兒子呢,他又該如何安置?

信德帝自然是好話說儘。

如此幾封信來往後,他慢慢地參悟到了琪雅公主那鋒利言語背後的意圖。

琪雅公主覺得自己的兒女虧了,她想討個公道,讓自己補償她的兒女。

怎麼討公道呢?

信德帝捏著那信紙,隻是幾頁信而已,但他卻覺得沉甸甸的。

琪雅公主龍飛鳳舞的字帶著來自漠北的氣勢,她明顯在暗示自己,必須立兒子迎峰為太子,繼承大寶,不然她絕不善罷甘休,一定要為女兒討回公道。

信德帝這個人,若不是生來為皇子,那他就是一個千金裘五花馬的紈絝子弟,他心無大誌,隻想遊走於脂粉之間。

但他生在皇家,如今是坐在帝王寶座的人,在無關緊要小事上可以任性妄為,關於立嗣大事上,卻不能。

所以信德帝並沒有馬上給琪雅公主回信,他召來了霍迎峰。

霍迎峰如今已經改名為趙迎峰,排行第三,為三皇子。

信德帝審視著自己這兒子。

關於這個兒子的品性,他以前有所了解,但卻並不夠。

他有必要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好生考察一番自己這位三皇子了。

趙迎峰其實是彆扭得很,他依然覺得自己是安定侯府的少爺,並不是什麼三皇子,他也習慣了姓霍,而不是姓趙。

但他也明白,自己回不去了。

對於父皇如今的心思,他多少是明白一些。

想當皇上嗎,並不想。

為了這個,他去找過養父霍筠青。

誰知道霍筠青眼皮都沒抬一下:“當皇帝不好嗎?”

趙迎峰:“隻怕是孩兒愚鈍,難以當此重任。”

霍筠青:“是不想,還是不敢?”

趙迎峰愣了下,不說話了。

霍筠青這才緩慢地望向自己這個養子。

自小養大的,雖並不親近,但是對他,自己還是付出了一些心血。

他淡聲道:“迎峰,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對你太過嚴厲?”

趙迎峰忙道:“是嚴厲一些,但這本應該的,這是父親對我寄予厚望。”

霍筠青:“那你還記得,我都讓你讀了什麼書?”

趙迎峰一愣,之後驟然明白了。

自小父親待他嚴厲,嚴厲得幾乎不近人情,小的時候不是不曾疑惑過,明明父親武藝高超,卻並不教自己那些,反而讓自己讀書,且往日所學,都是特請了先生來府中教的,和外麵的全然不同。

現在他明白了,恍惚中抬頭望向父親,但是父親依然冷硬沉默,他看不出父親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