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阮白也不知道能講什麼了。
這不能怪她, 她想講的,已經被第二個玩家給講了。
剛剛她也以為第二個玩家能讓主人滿意, 所以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怎麼編故事上麵, 而放在猜測主人的意圖上。
尤其是主人那個承諾,隻要能讓他滿意的人, 他就能回複對方任意一個問題。
這明顯是一個餌, 但不得不說,這個餌成功了。
他們這些魚都上鉤了, 哪怕是阮白, 都為之恍惚了兩分鐘, 才靜下來去思考主人這麼做,背後的含義。
她覺得, 這個世界比她之前經曆的那些, 要棘手多了。
因為她有一種,她不是在通關, 不是在玩遊戲的感覺。
相反地,她覺得這次的遊戲是活的,她不是在闖死關, 而是在和一個活著的人博弈。
對方掌握著比她更多的信息量, 知道如何阻攔他們通關, 可她卻一無所知。
不, 或者說,她現在才堪堪略知了皮毛。
通過那個奇怪的200學生海難報道,通過主人對人魚故事奇特的“喜愛”, 阮白已經可以模模糊糊猜到一部分和迷失遊輪有關的信息了。
不出意外的話,主人原本在這個遊戲背景裡的身份和經曆,就和那些故事裡的“人魚”差不多。
最開始,他抱著善心去救人,還給予了他們不少優待。
但最後,他的善良卻被人利用,他被貪婪的人們纏上了。
他厭惡人們編織的虛幻美好的故事,他試圖報複,這是很明顯的。
曾經被他救過的200人裡,活下來的18個都無一例外地成為了殺人犯。
誰也不知道那200個人經曆過什麼,但這18個幸存者,八成是經過主人精心挑選的。
而現在,他還在欣賞著這18個人在無助絕望之下,痛苦掙紮的模樣。
這是阮白能大致推出來的一部分,其中多少是真,多少是假,甚至主人有沒有刻意去引導他們往哪方麵想……都是阮白不確定的。
她隻知道,必須要儘快地結束這個講故事的環節。
正常3天的遊戲時間被砍了整整三分之一,如果再任主人拖延下去,他們玩家就徹底處於被動了!
可是,她要怎麼才能說出一個讓主人滿意的故事來?
她知道的太少了,很多還是靠的彆的玩家。
除開通關的信息量,她連這個副本裡DSAS公司的痕跡都找不到。
經過剛剛那輪,就算期待主人的承諾,其他玩家也會猶豫一下,不會有人出頭攔在她麵前了。
就算是編,一個不能算得上美滿的故事,又是主人沒聽過的……對她來說難度也太大了吧!
雖然主人之前誇了美人魚,但其實誰都感覺得出來,主人八成早聽說過這個故事。
她要能拿出來的,不可以是廣為流傳的那種故事。
圓滿的故事,討好不了主人,可那種快意情仇的故事,主人又覺得乏味。
阮白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起衣角,腦海裡飛快地轉動。
而就在這時,阮白感覺到自己胸膛前,傳來一陣微熱的暖意。
是人魚鈴!
電光火石之際,阮白豁然開朗!
對啊,她編不出故事,可她有親生經曆過的故事啊!
和人魚有關的故事……不就是她在人魚村那裡經曆過的事麼?
人魚鈴是肯定不會害她的,她乾脆就拚了,把人魚村的事說出來得了!
想到這裡,她恢複了鎮定,冷靜地看向了主人的背影。
“我這裡,也有一個和人魚有關的故事,”她說,“隻是和海無關,也和船無關,故事發生的地方,周圍全是山,除了一條小溪外,沒有任何水源。”
說罷,她便整理了一下言論,把人魚村的故事,以一名路過借住的遊客的角度,講了一遍。
首先出場的,是一個迷失在山間,無意間走進人魚村的遊客。
他發現人魚村裡隻有老人和小孩,所有人的屋簷下都掛著奇怪的符籙木牌,並且,整個村子裡都死氣沉沉的。
在村子的不遠處,有一座道觀,據說裡麵供奉的,是一名叫作人魚阿媽的神像。
阮白在將這個故事時,儘量地抹去了其他玩家的影子。
符籙木牌不見了,就說是風刮走的。
之後玩家們搜查出來的信息,也說成是遊客無意間發現的。
這也是故事最方便的地方,可以適當地無視邏輯,反正講下去就對了。
“遊客發現,原來村子裡人人惶恐,是因為失去了戀人的人魚姑娘成為了厲鬼,帶著其他被賣掉的人魚的怨氣,向人們發泄怨恨,”阮白繼續說道,“可是人魚姑娘不知道的是,殺了她心愛研究員的,並非村子裡的人,而是人魚阿媽。”
“她至始至終,就是人魚阿媽手裡的一把刀而已。”
狡猾聰明的遊客發現了人魚阿媽的計劃,知道這個神祇對村民早已恨入骨髓。
覺得村民的報應已經夠了,害怕人魚阿媽恢複力量後,會為害一方,於是遊客偷走了人魚阿媽的心,悄悄離開了村子,再也沒回去過。
“……這就是我要說的故事了,”把那些經曆說完後,阮白小心翼翼地說道,“結局就是這樣了。”
她其實最開始也想過,要不要把結局改一改。
畢竟看主人這樣子,好像更喜歡那種惡人有惡報的結尾。
剛剛第二個玩家的故事,就很討得主人歡喜。
不過她後來一想,她知道的故事也就這樣了,剛剛她說道故事後麵那裡的時候,人魚鈴也沒有再通過發燙來提醒她。
這說明,她應當不需要改什麼結局。
改了,反而還是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