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 賀源看著坐在他麵前的駱長君和李倩, 兩人的臉色很是憔悴，等到他們拐彎抹角，拖拖拉拉地將事情說完以後，他真的很非常想要放聲大笑。報應啊！
不過。
還是忍住了。
隻是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嘲諷笑容。
“能問一下二位, 和駱安匹配的心臟，是不是也和李阿姨身上的那一顆一樣，從活人身上挖下來的？”
兩人本來就不好的臉色, 此時更是白得有些嚇人，震驚地看著他。
突然。
他們意識到了。
賀源都知道了。
兩人對視一眼，現在要怎麼辦？還要按照原計劃進行嗎？
“小源。”
駱長君扯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 “錯的都是我們，駱安他並沒有錯，隻要你願意說服駱陽, 幫忙給駱安做手術, 我可以將我所有的駱氏的股份都給你。”
“小源。”
李倩的眼淚啪啪地往下掉，“小安是無辜的, 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 就忍心他年紀輕輕就這麼去了嗎？”
“我媽死的時候，好像和現在的駱安一樣大。”
至於駱長君的股份？
他稀罕嗎？
他會告訴他們，再過一段時間，駱氏都不會有了嗎？
沉默了一下，賀源提出了他的條件。
“想讓我勸駱陽救駱安，可以啊, 你們現在就去警察局自首！”
自首？
兩人眼裡閃過慌張。
他們不能去自首的，要是他們進去了，小安就沒有人照顧。
看他們的表情。
賀源就知道，兩人是不願意的。
“滾！”
這件事情，賀源回去的時候，提都沒有提起，直到三天後，他在公司門口，看見了賀恒，皺眉，“小恒，今天不是周末，你應該在學校上課，還有，我告訴過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大哥。”
賀恒跟著他走進公司，見對方沒有攆他，就笑著和他一起進了辦公室。
“說。”
賀源坐在後，對著他說道。
“駱安的事情。”
才開口，賀恒就得到了對方冰冷的目光。
“你也是讓我去勸駱陽的？”
賀恒在這樣的目光下，十分艱難地點頭。
“那你知道，李倩現在用的心臟是我親媽的嗎？”
賀恒心一沉，搖頭，他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媽就是因為她的心臟和李倩的匹配，才被駱長君設計的交通意外再加上後來的手術救治上做手腳弄死的嗎？”
賀恒再一次搖頭。
“小恒，你不是小孩子了，什麼都不知道，就跑到我麵前來，能不能長點腦子，駱長君是駱陽的親生父親，若不是他自己心虛，為什麼不自己去找駱陽？要拐這麼大一個彎？”
被利用了？
就因為他不想要小安死？
可是。
“再有，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是我說服了駱陽，去做手術，那你告訴我，這個手術萬一是失敗了呢？你會怎麼想？”
賀恒沉默。
“你會想，肯定是駱陽挾私報複，在手術上做了手腳，就是為了給他媽報仇，對不對？”
賀恒反駁不了，因為絕大部分人都會這麼想。
“你們誰也沒有想過手術失敗的情況，但隻要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心臟移植手術的成功率本來就不高，你們憑什麼要求駱陽就不能出萬一，你們有什麼資格要求他。”
說到這裡，站起來，目光逼視著他，“賀恒，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一個有著殺母之仇的後人，在我麵前提要求，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將你納入報複範圍，就代表著我會對你心慈手軟？”
殺母之仇？
所以。
他沒有想錯，大哥母親的事情，爸也有參與。
“大，大，大哥。”
賀恒有些結巴。
“我不是你大哥。”
賀源這次反駁的語氣十分堅定，“賀恒，彆再出現在我的麵前，親爹我都不會放過，更何況是你，所以，彆來惹我。”
賀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時候有關大哥母親的流言。
若爸真的殺了大哥的親媽，想著往日的種種，渾身突然一抖，嚇得直哆嗦，太可怕。
“你看看這張照片，仔細地看著。”
賀源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羅蘭的照片，年輕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我媽就是在這個年齡，被你們幾個的長輩聯合害死的，要了她的命不說，還搶了她的發明，虐待她的兒子，賀恒，你仔細看看這張照片。”
“我。”
賀恒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裡麵的姑娘，就跟他在學校的同學一般大的年輕。
“我。”
“我。”
“對不起。”
原本想說“不知道”三個字，可是，到了嘴巴，就變成了這樣。
“我現在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其實想要讓駱陽救駱安，也不是不可以，隻要駱長君和李倩去自首就可以了，你覺得我這個要求過分嗎？”
不過分。
賀恒在心裡猛地搖頭。
“但他們拒絕了。”
想著哭得一臉傷心的李阿姨，還有憔悴的駱叔叔，他覺得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行了。”
賀源小心地將照片收起來，坐了回去，背對著他，“小恒，要是秦婉年紀輕輕就死於非命，你會如何？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麵了。”
賀恒抹掉眼淚。
“大哥，對不起。”
說完，轉身就走了出去。
看著外麵的車來車往，賀恒隻覺得他的世界全變了。
漫無目的地走著。
“啦啦，啦啦……”
“宿主，你樂瘋了嗎？”
零看著踩在畫板上都蹦蹦跳的羅蘭，忍不住開口諷刺，“就不怕摔個狗吃屎。”
“零，你一個沒有人性的係統是不懂的，難怪我一直覺得生崽子是偉大的事情，有孩子的感覺真好。”羅蘭揚起燦爛的笑容，想到早晨的時候，墨墨去拍戲，暗示或了那麼多次讓她去探班，她都沒有接茬的失落小表情。
嗯，她還偷偷地拍了一站照片，可愛得很。
“想著墨墨看見我會有多高興，我就能再蹦三丈那麼高。”
“嗬嗬。”
零以這兩個字表達他的心情。
當然，它也清楚，宿主說她沒有人性，並不是罵它。
因為它隻是係統，不是人，哪裡來的人性。
這樣就樂瘋，它都無法想象，等到以後係統對她的限製越來越少，親自生下孩子以後，嗯，多半會上天了。
“啦啦啦啦……”
羅蘭繼續哼著亂七八糟歡快的調子，想怎麼歪就怎麼歪？
“咦？”
眼睛瞪大，看著坐在橋欄杆上的年輕，腫麼那麼像賀源的弟弟，賀恒？
“零，他這是要跳江嗎？”
羅蘭問。
“看著像啊，你看看他的表情，一臉的絕望，真是可憐啊。”
“那你說，我要不要救？”
羅蘭看著四周。
圍觀的人倒是不少，當大多都是看熱鬨，或者拍照。
甚至還有人以此為樂。
“每次看見有人活不下去自殺的時候，我就感覺，我的生活還沒有那麼糟糕，還能活下去。”
“我也是。”
“有人比我更不幸，心裡就覺得開心了許多。”
附和的人竟然還有一大片。
羅蘭黑線，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當然。
還有悲觀的。
“看著他想死，跳江我是沒有勇氣，要不，回家的路上，買點安眠藥，這個世界真令人絕望。”
“都是這個社會的錯，瞧瞧，又一個被逼死的年輕人，未來沒希望了。”
更有拿著手機拍照或者攝像直播的。
雙手舉酸了，更吼一嗓子，“喂，要跳快點跳，磨嘰什麼啊！”
“就是啊！”
“宿主，這要看你自己。”
零不發表意見。
呃。
她是有兒子的人了。
心裡是想救的。
畢竟她很清楚，和他的人渣爸媽不同，這娃是不錯的，不然也不會被上麵挑中，成為氣運之子的。
有了想法。
迅速地拿起手機，開了他們母子群的視頻。
對著賀恒。
然後說話，“兒砸們，你們說我要不要救？”
賀源一愣。
“媽，不用顧慮我們。”
“對。”
駱陽附和自家大哥。
雖然他心裡巴不得賀恒淹死在江裡，可比起賀恒的死活，他顯然更在意，媽會不會因為見死不救而良心不安。
“媽，我知道你想救，那就救唄。”
媽的心有多軟，從她將那麼多的東西無償獻給國家就能看得出來。
嗯。
這是他媽，親媽。
雖然換成他，肯定是會當做沒看見，但也不妨礙謝亭為自己媽感到驕傲，她媽就是那麼好，那麼厲害，那麼與眾不同的一個人。
“媽，你是要來探班嗎？”
看著那橋。
楊墨驚喜地說道。
至於賀恒，“你高興就好。”
“對呀，墨墨，本來是想要給你一個驚喜的，現在沒有了。”羅蘭揚起燦爛的笑容，“兒砸們，你們可真好，麼麼噠。”
好土。
賀源直接掛了他的視頻，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他估計自己都沒有發覺，摸著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發了一個文字版的“麼麼噠”過去。
駱陽抿嘴。
沒有掛，看著兩個弟弟和自家媽來回麼麼。
心裡想著，要對給兩個弟弟安排點事情，真是太閒了。
當然。
他也沒有提醒自家媽，橋欄杆上還有個人等著她去救呢。
但這也不代表羅蘭就忘記了。
掛了電話後，將手機裝進運動服的口袋裡，踩著滑板穿過人群，然後，停下。
眯眼看著賀恒。
接著，滑板加速。
幾秒鐘就衝了過去，利落地跳上台階，伸手，撈住對方的腰，直接將賀恒從橋欄杆上扯了下來，扔在地上。
賀恒有些懵。
他知道他的動作有些危險。
但心裡難過得不行的他，隻覺得坐在上麵，看著下麵的滔滔江水，感受著冷冽的寒風，才能稍微好一些。
隻是。
麵前這人怎麼那麼像大哥的親媽啊。
“傻了，天還沒有塌下來，要是難過，就回家，躲在被窩裡，痛痛快快地哭一通，年紀輕輕的，有什麼是想不開的。”扯下口罩，開口說道。
“我沒有。”
賀恒搖頭，他沒想死。
“那也不要坐在那麼危險的地方，不僅阻礙交通，還會教壞小孩子的，請給社會多留點正能量好嗎？”
這思維。
他有些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