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綜深吸口氣, 壓下心頭揍人的衝動, 笑容燦爛道,“同為革命戰友, 名字不重要, 這書你拿著看,希望能給你思想上的指引, 更好的為社會做貢獻。”與盛氣淩人的女人說話, 要麼你比她更拽對她愛理不理的, 她就犯賤主動貼上來了, 要麼就順著她, 和她談理想談情懷, 時時刻刻捧著她,儘管她麵上矜持, 心裡早敞開大門迎接你了。
彆問他為什麼知道, 他身邊太多那樣的人,曾經。
唐知綜很想選擇前者,但有其他競爭者, 防止適得其反段夢瑩慪氣選了其他人, 他得態度諂媚點。
他把手裡的書遞過去, 臉上的笑快僵住對方都沒個反應, 沒反應就算了, 偏頭扁著嘴,雙手環胸望著天,像隻鬥勝的天鵝, 太他媽冷傲了,唐知綜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加之他走著來的,身體已呈疲憊的狀態,舔著笑討好她真的夠來火了,她還甩臉色,咋滴,等著他點頭哈腰湊到她手邊呢,真以為這具身體是酒鬼的呢。
他是唐知綜,天之驕子,沒穿越的話會是建築學最高獎的獲得者,段夢瑩算個屁啊,拽個毛線啊,笑容漸漸收斂,他收回手,語氣陡然直下,“不想看就算了,我趕著回生產隊,先走了。”
不就有幾個臭錢,整天得意給誰看呢,豐田鎮又不是隻她有錢,他不奉陪了,大不了多走半個多小時去其他生產隊找其他富婆,比她有錢比她有學問比她有禮貌的,想著,他收起書裝進衣兜,掉頭就走,背影乾脆灑脫,看得段夢瑩目瞪口呆,反應過來,氣急敗壞道,“你乾啥去,咋能這樣。”
說好的送書,書都沒送到她手裡呢。
我就這樣你咋滴了,唐知綜拍拍衣服,走得飛快,他怕自己腳步慢了忍不住轉身和段夢瑩吵架,他戰鬥力太強,不想讓人以為他欺負女同誌。
影響不好。
唐知綜跛腳,走快了卻不顯,人們眼裡就看到他挺拔的身軀以及英俊的五官了,小路上看到唐知綜的姑娘紛紛問他是誰,段夢瑩咬咬牙,氣得眼圈都紅了。
段夢瑩身邊的兩個知青反應過來,恨不得拍手叫好,段夢瑩過不久就回城讀大學,知青房的人都了解她家背景,平時能儘量捧著她就儘量捧著,久而久之,段夢瑩脾氣越來越大,稍有不順大吵大鬨的,知青房的人再不喜歡她動不動發脾氣的性格也多容忍她。
有錢有勢家庭教養出來的閨女不好相處,兩個知青都受過她的氣。
漸行漸遠的男同誌上回來眼神多圍著段夢瑩轉,以為他癩□□想吃天鵝肉,誰知是個有骨氣的,劉知青突然就想到他名字了,唐知綜,綽號酒鬼,媳婦跟人跑了,年前差點死掉,是盧力告訴生產隊隊長把他刨出來的。
唐知綜頭也不回,段夢瑩氣得跺腳,盯著背影看了許久,甩頭回了知青房。
知青們看她臉色不好,默契的沒有多問,害怕莫名奇妙惹身騷回來,卻不想段夢瑩主動開口,“上回和盧力同誌來的男同誌叫啥?”
眼圈紅紅的,聲音哽咽,女知青不知誰又惹她了,看向悶頭急著躲回房間的劉知青兩人,想了想,說道,“名字我忘記了,是桃花村生產隊的酒鬼,你咋問起他來了?”酒鬼名聲響亮,幾個生產隊就沒不知道他的,以前常穿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四處閒逛騙酒喝,現在倒穿得有模有樣的,聽說知道踏踏實實乾活掙工分了,還把兒子送去了學堂。
段夢瑩皺眉,“你們說的酒鬼就是他?”那樣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人會看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不是諷刺嗎?
她哼了哼,咚咚咚回了房間,女知青豎著耳朵,沒聽到她發火,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怪異,往回誰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問她兩句,她張嘴就劈裡啪啦說難聽的話,弄得所有人難堪,今天怎麼這樣反常。
尤其段夢瑩問她們最近要不要趕集,她想去鎮上買點東西,趕集的話捎上她,知青房的人更是一頭霧水。
饑腸轆轆走在路上的唐知綜不知道自己成功入了段夢瑩的眼,他後悔得很,自己不辭辛勞走了1個小時才到櫻花村,再想發脾氣都該忍忍,最不濟蹭頓飯吃也好啊,現在倒好,人得罪了,飯沒撈著,自己還得風風火火趕回家。
不劃算,太不劃算了。
為了不引起注意,他繞著彎從山裡回到家的,院壩裡曬了新割的草,旁邊是鋸斷掉的木頭,斷麵坑坑窪窪,不規整,看得他心煩意亂,石磊要爭氣點,自己也不至於受這種氣,簡直熱臉貼彆人的冷屁股,太他媽窩囊了。
權二和酒幺不知去哪兒了,灶台擱著飯菜,他食不下咽的吃了幾口,回屋睡覺去了,不知是不是受挫太多,他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過了多久,他心煩意亂的翻身起床,拿起鋸子鋸木頭,他倒要看看打家具有什麼難的。
他生活的時代,鋸子是電動的,壓住木頭,滑開鋸子開關鈕就成,像這種手工鋸子,他頭回用,隨便撿了塊石磊鋸斷的木頭,右手抓著鋸子,像切菜前後摩擦,嗤嗤嗤,幾下木頭就掉地上了,斷麵平整,他伸手摸,光滑不紮手。
“......”
他不信邪,接著鋸木頭,每塊斷麵都平平整整的,和石磊鋸出來的千差萬彆,他媽的,他雙手啥時候有這種魔力了?
他不敢相信,急忙進房間找出木工家具製作書籍,照著步驟,用手工刨刀刨掉表層樹皮,然後拉尺,做標誌,彈墨線......
做木工也是會上癮的。
火紅的太陽慢慢滾下山頭,石磊背著草過來,院壩裡散落了許多打磨光滑的木頭,他幺叔坐在矮凳上,滿臉呆滯,衣服上沾了許多木屑,頭上也有,他納悶,“幺叔,你咋滴了。”
能咋滴,不爽唄,唐知綜低頭看看自己皮細肉嫩的雙手,愛得死去活來的同時又恨得牙癢癢,明知他最想過的生活是不勞而獲,老天偏偏贈給他一雙有魔力的手,究竟要他咋樣,打家具自己吃不得苦,繼續乾老本行又覺得浪費了老天的饋贈,糾結得頭發快掉光了。
石磊把背簍的草倒出來,看著地上各式各樣的木頭,長的,方的,圓的,啥都有,他撿起塊仔細瞧了瞧,比他老丈人手藝更好,丁點木刺兒都摸不著,“幺叔,哪兒來的?”
唐知綜目光空洞的掃他眼,“你說哪兒來的?”
唐石磊哪兒猜得出來,總不會是唐知綜自己動手做的。
他沒來得及回答,就聽他幺叔長籲短歎道,“石磊,你幺叔我是天才啊。”
哎......
魔力咋就沒降臨他想要的地方呢,要是他的嘴巴有魔力多好,這樣不用費心思,沒錢就問富婆們要,多輕鬆多省事。
唐石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幸好他拍馬屁拍慣了,順著唐知綜的話往下說,“還用說嗎,幺叔你不是天才誰還是天才啊。”
“老子和你說真的,你以為老子吹牛呢。”唐知綜抬腳就要踹他,雙腿麻了差點摔跤,唐石磊急忙伸手扶他,唐知綜生氣的拍開他,“石林呢,把石林喊過來。”是不是天才,喊石林來驗證就知道了。
石磊鋸的木頭在地上堆著,照唐知綜的說法,隻能劈了做柴燒,石林來了後,唐知綜喊他鋸木頭,石林雖然不懂他意思,信心滿滿的抱起木擱在板凳上,姿勢誇張的踩著,雙手握著鋸子,蠢蠢欲動的模樣道,“幺叔,我鋸了啊。”
石林看過石磊據木頭,鋸出來的結果他幺叔不滿意,他琢磨著沒用夠勁兒的原因,所以他雙手都用上了。
“趕緊的,磨磨蹭蹭的乾啥呢。”唐知綜目不轉睛看著,石林鋸的木頭和他差不多的話說明自己想多了,如果不是,那他就真的是......哎.......
嗤嗤,嗤嗤,木頭斷掉,斷麵和唐石磊鋸出來的差不多,也就時間用得短些。
唐知綜湊近了仔細看,看看,看看,他兩個侄子是乾活的老手,鋸出來的木頭都沒他好看,他爺爺的,他真的是個天才啊。
唐知綜又喊石磊用手工刨刀把樹皮刨掉,修整粗糙的斷麵,任何凹凸不平的木頭,沒有用手工刨刀刨不光滑的,唐石磊見過黃木匠使用手工刨刀,用不著多大的力氣,幾下就把木頭刨得光光滑滑的,但刨樹皮的話用不著,樹皮曬乾後人力撕掉就成,他想在唐知綜跟前露兩手,哪曉得割開樹皮後,根本撕不動,眼看唐知綜的腳要踹過來,他忙拿起刨刀.....
刨是刨動了,看著也光滑,就是不夠平,坑坑窪窪的。
唐知綜搖頭,示意石林上,結果,石林和石磊差不多,唐知綜更加堅定對自己的認知,隻是總不能要他做個木匠吧,他不乾,堅決不乾,太累了。
任何付出汗水的勞動都是辛苦的,他不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