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079 搶糧(1 / 2)

蘇家沒交糧, 整個生產隊的人心裡都不平衡, 私底下沒少詛咒蘇家糧食喂了老鼠才好,以致於聽說蘇家進賊, 很是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真正同情的沒多少。

畢竟葉英嘴裡說的全部糧食是新糧,蘇家還有舊糧呢。

葉英還在放聲大哭, 邊哭邊詛咒惡賊死全家, 死後進十八層地獄, 唐知綜抱起酒幺, 慢慢教他, “看到沒, 哭得又醜又難看的還不嫌丟人,你彆跟著學知道嗎, 哭能發泄下情緒, 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哭幾聲就行了,彆不好要命的死哭, 就算你哭死過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酒幺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圈紅腫的葉英, 無比認真的點頭, “酒幺不哭。”

小孩子心思簡單, 賊偷了糧食想辦法抓到賊不就行了嗎, 就說他奶奶的錢被他二伯偷了,他爸爸又給偷回來,光是眯著眼睛哭有什麼用啊。

不知是不是葉英聽到父子兩的話, 打了個嗝,睜開熊貓似的眼看了過來,見著唐知綜,她哇的聲再次痛哭流涕,“隊長啊,咱家的糧食被賊偷了,你要幫咱啊。”

說完,拍拍手,迅速的爬起身朝唐知綜撲過來,嚇得唐知綜連連驚呼,“乾啥呢,乾啥呢,石磊,石林,趕緊來,這個老妖婆要打我。”

石林就在他身後,使勁擠上前,聲若洪鐘的吼葉英,“找死是不是,打我幺叔?以為我唐石林是死人啊。”不等葉英開口,石林先發製人,揮起拳頭就朝葉英肩膀劈了下去。

葉英差點沒痛死過去,彎腰捂著肩,淚眼婆娑道,“隊長啊,你要幫幫我們啊,我們今年的糧食全沒了啊。”

唐知綜莫名,“沒了關我啥事,你們找小偷去啊,再不濟去縣裡派出所找公安,抓賊是他們的事和我有啥關係。”真以為他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呢,誰家的事兒都管。

抱歉,他頂多算個沉迷坑蒙拐騙的無賴。

蘇國良坐在旁邊抽煙,大口大口的,煙霧繚繞,整張臉都顯得有點模糊,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他沒說過一個字,聽了葉英的話後,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唐老幺,你是隊長,你說生產隊誰家有困難找你你會幫忙,咱家的事...你不能不管。”

唐知綜嘖嘖嘖出聲,“蘇國良,你們家橫豎不把我放眼裡我忍也忍了,出了事就想我幫忙,你們要不要臉啊。”

那話他是說過,也不看看在什麼情況下的說的,那是他收糧食時和大家夥說的,而且他話說得明確,幫忙僅限解決糧食問題,是看在大家夥積極交糧擔心他們糧食不夠吃而已,蘇家一粒米都沒交完全不配合他工作,現在想他以德報怨?真以為他傻呢。

蘇國良叼著煙杆,眼神盯著地麵,不敢看唐知綜,“你自己說話不算話,以後隊上誰敢相信你。”

得,挑撥離間了呢。

唐知綜冷笑,“蘇國良,你也甭挑唆村民和我的關係,我唐知綜任隊長後每件事都堂堂正正,村民們不瞎,他們有眼睛會自己看,就說掃盲,最開始有人反對,現在呢,出去誰不羨慕他們會寫字算數啊,還有建小學......”

想和他理掰政績,秦愛國都說不贏他,蘇國良有膽挑戰?下輩子如果遇到個好老師從小學說話沒準能試試,這輩子做夢都不可能的。

唐知綜為生產隊做的事兒村民們有目共睹,本就不待見蘇家人,聽蘇國良把他們扯進去就不爽了,唐四斤年紀和蘇國良差不多,罵蘇國良,“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家裡進賊不去抓賊,纏著知綜不放,知綜哪點對不起你們了,就你家老四做的事兒,你要知綜還怎麼對你們啊。”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唐知綜不和蘇家人計較,該安排乾活的乾活,該分糧的分糧,說起分糧,唐四斤抱怨更大,“就說你們家的糧食,哪個生產隊分糧不是分兩次啊,你婆娘鬨死鬨活要會計把工分算成糧食一次性給你們,說蘇老四結婚要用,現在倒好,被賊偷了你找知綜了,會計沒勸過你們嗎?”

唐四斤不說這件事估計好多人都忘了,照往年規矩,上半年豐收和下半年秋收分少部分糧食,年底分大頭,防止誰家好吃,把分到的糧食幾天就吃完了找隊長哭窮,餓死人是要追究隊長責任的,唐大壯做隊長後就立了這個規矩,村民們也接受。

當然,如果真遇到困難是能找隊長商量的,然而村民們從沒打破過這個規矩。

除了葉英,分糧食那天唐知綜不在,是會計和李建國負責的,葉英借著蘇衛軍要結婚,死活要把今年的糧食全挑回家,等著挑糧食的人多,會計不想耽誤時間就同意了。

也就說,蘇家損失真不小,整年都白忙活了。

到底哪個賊這麼好運氣啊。

煙杆的煙快燃儘了,蘇國良深吸了口,慢慢吐出口煙霧,“咱家啥情況你們也看見了,隊長不幫咱,咱就隻能餓死。”

蘇國良不是愛胡攪蠻纏的人,猛地說出這種話,在場的人倒不好落井下石了,保管室還有糧食,是他們交上去沒送到災區的幾百斤,實在不行就拿出點給蘇國良吧,總不能真看著他們餓死而不聞不問。

心軟的人臉上有了鬆動之色,包括冷嘲熱諷的唐四斤也沒了話說。

“我說蘇國良,你們家不是有酒糧嗎,省吃儉用能吃段時間吧,怎麼就餓死了,幾個兒子白養的哦,糧食遭賊就指望隊上填補,我老娘的錢被偷找過誰啊,你還是個男人呢,連我老娘都不如。”唐知綜多人精啊,他就是個愛哭窮賣慘的,蘇國良想用這個辦法對付他,簡直關公門前耍大刀,自作聰明。

聞言,在場的人回過神,“是啊蘇國良,你還有3個兒子呢,你沒糧食他們有啊,管隊長要啥。”

看來救濟災區人民群眾後留下後遺症了,聽不得人說死,差點同情心泛濫吃了大虧,關鍵時候,還是唐知綜理智。

蘇國良這人,不厚道。

人們被唐知綜拉回思緒,又看蘇國良不順眼,保管室的糧食是唐知綜留著以備不時之需的,沒交的人沒份,蘇國良想要,門都沒有。

趁人們和蘇國良說話,唐知綜偷偷掃了眼院子,除了上房的門是敞開的,露出裡邊略顯淩亂的擺設外,蘇衛山幾兄弟的院子還算整潔,沒有人闖入的痕跡,他心裡有些疑惑,不禁看向上房房間門的鎖,鎖好好的,鑰匙還插在上邊,他皺了下眉,想到某種可能,臉上浮起絲了然。

時候不早了,熱鬨看也看了,唐知綜吆喝著錢大他們回家,他要走,石林自然也不看了,跟在唐知綜後頭,罵蘇國良不是人,“要他們家交糧食個個裝聾作啞沒聽見,出了事知道喊你隊長,什麼人哪,要我說也是他們造孽事做多了,小偷替天行道呢。”

唐知綜走在前邊,伸著脖子四處看,石林不懂他在看什麼,“幺叔,咋了?”

“蘇家糧食被偷,幾個兒子都在旁邊,蘇衛軍哪兒去了?”

“誰管他去哪兒啊,四嬸和我說,蘇衛軍知道石森進了醋廠嫉妒得臉都歪掉了,誰管他是死是活啊。”

唐知綜敏銳的抓到關鍵,“蘇衛軍回村了?”

“是啊,不回來住哪兒?杜家會留他吃晚飯睡覺嗎,想都彆想,杜家老嫌棄他了。”石林沒事愛和養豬的大娘們聊聊八卦,從而知道不少事,杜家給杜花兒張羅了其他婚事,喜歡杜花兒的人不少,真敢娶她的卻沒有,誰家的錢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杜家要的彩禮多,人家也擔心娶個媳婦回家和人跑了怎麼辦。

“幺叔,豬場的長輩們說幺嬸嫁不出去可能會回來找你呢。”話是李大娘說的,她經驗豐富老道,石林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唐知綜掀了掀眼皮,“我像收破爛的嗎,啥都往家裡收。”杜花兒想回來是不可能的,做保姆他都不要,見錢大抬頭看自己,唐知綜問,“想你親媽回來了嗎?”

錢大低下頭去,倒是權二和酒幺異口同聲道,“不想。”

親媽又沒錢,回來隻會拖後腿,酒幺扯唐知綜衣服,“爸爸,不讓她回來。”

還是小兒子上道,唐知綜又問錢大,要錢大說實話,想什麼話想說就說,彆支支吾吾悶在心裡。

錢大:“不想。”

“為什麼。”唐知綜問。

錢大彎腰路邊的草,聲音悶悶的,“不喜歡她。”

好吧,這個答案勉強過關,唐知綜又說,“父子齊心,其利斷金,錢大,你們的步調要和爸爸保持一致,這樣咱家才會越過越好,懂嗎?”

錢大點了下頭,害怕唐知綜看不見,回答,“懂了。”

“行。”唐知綜回眸望了眼各自往家走的眾人,喊石磊到他家說點事,石林納悶,“幺叔,啥事啊,我要不要去。”黝黑的臉帶著不安,生怕唐知綜把他拋棄似的,唐知綜拍他的肩膀,“去,幺叔不會忘了你的。”

蘇家房屋的格局是村裡的普遍隔壁,蘇國良兩口子住上房,旁邊是堂屋和灶房,最邊上是蘇衛軍的屋子,而其他兒子兒媳住在東西兩麵的屋子裡,真要偷糧食,照理說最外邊的蘇衛民家是最適合下手的,離小路近,被發現後有地逃,偷上房的東西,如果有人來就成了甕中捉鱉,有經驗的賊不會不留後路的。

這件事另有蹊蹺。

穿過西邊竹林,唐知綜就喊石林和石磊去山裡找蘇衛軍,石林懵了,“找他乾啥?”

“他爹媽的糧食在他手裡。”唐知綜要錢大他們走罵點,教他們分析事情的邏輯,“糧食擱在蘇國良房間,門上的鎖是完整的,熟人作案,那會人們都在草篷上課,不是蘇衛軍偷的是誰偷的,那麼多糧食,他絕對不可能一趟就挑走,肯定是找地方偷偷藏起來了,你們帶個麻袋,找到人後把他腦袋罩上,把糧食弄回來。”

石林聽得眼冒精光,“幺叔...”

“噓,小點聲,你和石磊悄悄的,彆讓人看到了。”唐知綜提醒他小點聲,蘇衛軍偷糧食絕對是想去杜家提親,他估計看家裡拿不出錢慌了才想出這麼個辦法,可憐葉英為他操碎了心,到頭來養了隻白眼狼,活該。

石磊和石林心照不宣的拿了麻袋就進山,順勢拎了根棍子,蘇衛軍要反抗就直接把他敲暈過去再說。

可憐蘇衛軍累死累活的把糧食挑出來藏到山裡,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他人做嫁衣裳了,本想連夜挑到杜家的,擔心路上遇到人漏了餡,逼不得已藏在樹叢裡,上邊專門用草蓋住圍得嚴嚴實實的,琢磨著明早去杜家商量,杜家要同意他和杜花兒的婚事,杜國忠他們自己過來挑,能減輕他的嫌疑。

共有四挑糧食,他把家裡的籮筐背簍全用上了,甚至把蘇衛山院子裡的籮筐也拿過來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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