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啥, 等著唄。”唐知綜哪兒回答得上來具體時間, 石磊和石森掙的不多, 以為傍上蘇姍姍就退休享福了, 結果蘇姍姍窮得連件衣服都買不起,他還得重新物色目標,難喲。
酒幺多機靈啊, 看唐知綜外強內乾, 他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和唐知綜商量, “爸爸,不請客不行嗎?”
好像掙錢不是很容易的樣子呢。
唐知綜來氣,“說出去的話咋能不作數,請客必須請, 錢的事你們就彆操心了, 爸爸有了錢,你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隻要不殺人吸毒,在法律約束的範圍內,他基本不會反對,看著3張稚嫩漂亮的臉蛋, 再想想自己風裡來雨裡去的臉,後悔怎麼不穿到酒幺他們身上,做個不努力有錢花的富二代多好,偏偏穿到一窮二白的酒鬼身上...轉而想想自己要穿到3兄弟身上,細胳膊細腿不說, 還得拖著個酒鬼親爹,狐狸精親媽,他打了個哆嗦。
好像酒鬼更好,至少能離婚,凡事有主動權。
酒幺看他嘴唇微微顫動著,嘀嘀咕咕在說些什麼,老氣橫秋的搖搖頭,提醒錢大他們繼續寫作業。
琢磨著請客就請客吧,他爸精神正常就行,好不容易戒了酒,彆被折磨成神經病了,那種病是很恐怖的。
父子兩各懷心思,默契地沒有再聊請客的話題,倒是等唐知綜指導石磊做木工後,錢大問酒幺到底怎麼回事,他爸素來摳門,彆人借5分錢他都舍不得的人,怎麼突然大方要請整個生產隊的人吃飯。
不正常啊。
酒幺心裡愁悶,正找不著人訴苦,就把蘇姍姍的事說了,扁著小嘴,很是埋怨的語氣,“我和爸爸說珊珊姨沒錢他不信,跑去讓珊珊姨買衣服,結果珊珊姨拿不出錢來吧。”具體的細節酒幺不清楚,隱隱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吧。
錢大跟著歎氣,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爸又不是沒錢,為啥老惦記著彆人兜裡的啊,每個月石森哥的工資,石磊哥打家具的錢就足夠他們生活開銷了,怎麼還不知道滿足呢?
他低頭繼續寫作業,突然,他動作頓住,心口湧出個念頭:他爸或許是害怕沒錢的生活了,所以拚命的攢錢吧。
為啥又請客?錢大抬眸,黑漆漆的眼眸定定望著院壩外的果樹,葉子掉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樹乾,今年果子結得不多,他爸說留著自家吃,等明年果實豐碩摘些去鎮上賣,他爸從沒想過送給村裡人吃,莫名奇妙說請客,難道有什麼需要全村人幫忙掙錢的事?
能讓他爸主動花錢的事自然是能掙更多的錢。
就像他送白楊櫃子,沒收白楊的錢,但因此攬了很多活,黃木匠說掙了不少。
他爸從來不做無用功的。
想明白了,錢大無語又有點難過,他爸凡事向錢看,無非是過慣了窮日子,不想再回到過去了吧。
“酒幺,我們好好讀書,將來多掙錢孝敬爸爸,爸爸就不會打彆人的主意了。”
唐知綜的種種表現在錢大看來,就是窮給鬨的。
酒幺鄭重其事的點點頭,他以後要對爸爸好,給很多錢給他花,要他每天半夜數錢數到天亮。
唐知綜不清楚3兄弟的想法,他在旁邊看著石磊做木工,石磊手藝越來越熟練了,而且因著黃木匠受傷,好幾家想找黃木匠打家具的人都來找石磊,年底清閒,結婚的人多,唐知綜幫石磊接了兩家,其餘的通通給推了。
村裡年底熱鬨,結婚的人紮堆,城裡更甚,唐知綜希望石磊多接城裡的活,起點高,有利於將來的發展。
石磊沒什麼規劃,都聽唐知綜的,他從早到晚,除了做家具就是看圖紙,櫃子是平均尺寸,衣櫃是依著彆人丈量的尺寸來做的,價格高,石磊做得更用心,唐知綜邊看他做,邊和他說,“最近這段時間事情多,累不累?”
石磊搖頭,他每天動著,完全感受不到冷,更不覺得累,想到自己短短時間就掙了全家1年省吃儉用都攢不起來的錢,高興還來不及如何會感到累。
“那就好,現在打家具你忙得過來,等明年接的活多了,找兩個人幫幫你,我記得你媳婦會點木工是吧?”唐知綜翹著二郎腿,望著滿地堆的木頭,他考慮專門給石磊建個木材家具廠啥的,麵積大,堆多少木頭都不是問題。
石磊老實道,“是會點,幺叔的意思要她跟著我做?”
黃家的人知道後恐怕跳得更厲害,就說黃木匠受傷,外邊的人找他打家具,朱亮他們來找過自己好多次,知道來硬的不行,就賣慘,求他給他們留條生路,唐知綜為啥隻接了兩家的活,不就看在親戚麵子上沒和他們搶嗎?
想到唐知綜的善解人意,石磊說,“我回家問問玉兒,有個人幫忙是快很多。”石林空閒時會給他打下手,單是遞工具就能省不少事。
“你回家和她說說,目前這批家具我不給她工資,以後接了生意按天給她錢。”
石磊再厲害,畢竟隻有一雙手,想要發展壯大,得招更多人。
建廠房,過年後就建。
石磊回家把這件事和黃玉兒說,黃玉兒沒啥意見,餘秀菊聽說有錢拿,激動得不行,竄到石磊跟前,拍著自己胸口說,“石磊,你看媽給你打下手行不,你幺叔說每天多少錢啊,實在不行我和你爸都去幫你。”
石磊的工錢都交給餘秀菊了,餘秀菊管家後沒拿到過這麼多錢,唐知綜這方麵真的很大方,餘秀菊嘗到甜頭,如今聽說有工錢拿,哪兒還坐得住。
石磊有點為難,“媽,幺叔要我問問玉兒,沒說你行不行。”
餘秀菊心思多,石磊直覺唐知綜不會答應,又說,“媽,你給我打下手家裡的事情誰做,總不能要爸做家務活吧。”唐知國性子急,哪兒是做家務活的料,估計要不了幾天家裡就亂糟糟的了。
餘秀菊看向旁邊編籮筐的唐知國,家務活交給他確實不放心,她心思轉了轉,說道,“家務活要石林乾啊,他幫你幺叔乾也是乾,咱家他咋就不能乾了?”
石磊遲疑,石林是能做,就怕石林不答應,石林幫唐知綜做家務活是有錢拿的,除非餘秀菊給他錢,餘秀菊舍得嗎?
石林沒回來,餘秀菊沒法問他,隔天清早,餘秀菊隨石磊去唐知綜家,問石林行不行,石林想也不想給拒絕了,他得練廚藝,哪兒有時間和精力做家務,餘秀菊不樂意了,揪著他耳朵罵人,“咱家的事你就不樂意,給你幺叔乾活跑很快啊。”
自己養的兒子,自己沒享到半天福,儘便宜唐知綜去了,餘秀菊心裡不是滋味。
石林感覺自己的耳朵快被扯斷了,不知道餘秀菊哪兒來的火氣,他給唐知綜乾活是有錢拿的,唐知綜沒占他便宜,怎麼到餘秀菊嘴裡就這麼酸呢。
石林歪著腦袋,雙手扒著餘秀菊手臂,“媽,你講不講道理啊,哪有沒結婚的兒子乾家務活的。”做飯還好,洗衣服像什麼樣,黃玉兒是他嫂子呢,說出去不怕被人笑話啊,他不知道餘秀菊哪根筋不對,推開他,揉了揉自己火辣辣的耳朵,問石磊,“媽是不是中邪了啊。”
餘秀菊心裡那個氣啊,兒子乾家務活怎麼了,村裡又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她也是為了掙錢,外人能說啥啊,就石林少見多怪過場多。
石磊也勸餘秀菊,“媽,你就彆瞎鬨了,你和爸該乾什麼就乾什麼,我們掙的錢不都給你了嗎?”
餘秀菊哼哼,“誰知道你們有沒有自己留部分起來。”她問唐知綜給了石磊多少錢,唐知綜多人精啊,不告訴她,要她自己問石磊,餘秀菊回想唐知綜說話時挑眉的神情,嚴重懷疑石磊沒有把錢全給自己。
“石磊,你幺叔給的錢你是不是自己藏了些起來。”
石磊無語,直接做自己的事去了,懶得和餘秀菊說。
唐知綜不在家,餘秀菊仗著自己年紀大,進屋搬了凳子出來就又哭又鬨的,石林煩不勝煩,“媽,你就鬨吧,幺叔回來你就知道厲害了。”說著,他和石磊說,“大哥,我去豬場了。”
雖說豬場沒他也忙得過來,石林隔三差五有時間就會過去,剁剁豬食啥的,難得是唐知綜也在,他和李大娘站在豬圈外,喋喋不休說著什麼,唐知綜喊了聲幺叔,走近看豬圈裡的豬,豬長得壯實,皮毛黑溜溜的,肚皮大得快拖到地上了,身形很是笨重,除了吃就是睡,沒怎麼走動過。
天氣冷後,唐知綜擔心豬凍著,在豬圈外燒了炭爐子,豬過得比人都自在。
唐知綜說,“再喂幾天,等施工隊的拖拉機回來咱就拖到縣裡邊。”
李大娘估算過幾頭豬的重量,最輕的恐怕也有300多斤,今年的豬養得不錯,明年有望再抱養十幾頭豬回來,她說,“成吧,你回去得好好寫養豬報告了,咱們生產隊被評為公社先進生產隊是很有希望的,你個人得往縣裡先進生產隊隊長衝啊。”
唐知綜不在意,這個早和秦愛國說好了,縣裡先進生產隊隊長十拿九穩,至於報告嘛,寫自然要寫的,畢竟還有市級先進生產隊隊長呢。
唐知綜不知道從哪兒找了4根紅繩子,遞給石林要他進豬圈套在豬的腳上,他特意挑了四頭最瘦的豬,石林不明白他的意思,拿著紅繩跳進豬圈,老實說,他有點害怕,害怕豬爬起來拱他,豬的力氣大,拚起命來很讓人膽戰心驚,看他畏畏縮縮地,唐知綜急忙往後退了幾步,擔心豬衝出豬圈傷到他,躲得遠遠的。
李大娘好笑,“不會有事的,我拿著竹竿看著呢。”
她注意到唐知綜跛腳的腿好了很多,不認真看都看不出跛的,不由得問唐知綜是不是去醫院看過,“我就說還是要去大醫院檢查,年紀輕輕的留下殘疾,老了怎麼辦啊。”
唐知綜垂眸,不在意的抖了抖腿,“沒去大醫院檢查,是我自己走路注意,慢慢矯正過來的。”
豬圈的豬騷動起來,嚇得石林大氣也不敢出,先把紅繩的結打好,然後套在趴著的豬腿上,拉緊紅繩就往外邊跳,手撐著豬圈直接跳了出來,驚魂甫定道,“恐怖,太恐怖了。”
唐知綜指的四頭豬不在同個豬圈,石林戰戰兢兢完成任務,出來後問唐知綜,“為啥要纏紅繩子啊。”
除了殺頭豬,其他都要送到縣裡換錢,石林不懂唐知綜的操作有啥意義,唐知綜高深莫測道,“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黎翔走之前說兩天回就兩天回,仍然是開著那輛拖拉機,拉著滿車電樁,趙明栓他們坐在電樁上,趙明栓他們回城沒有待帶對象,唐知綜問唐彩萍打聽過,說是張大勇的意思,回城開會不是啥好事,她們跟著會影響心情。
拖拉機突突突的開進村,唐知綜聽到聲音從學校裡出來,朝車上的人揮手,雙眼放光道,“你們總算回來了啊,午飯時間都過了,要不要喊石林給你們煮麵條啊。”
有了菜譜,石林廚藝精湛許多,就說煮麵的雜醬,比以前香多了,熟油辣椒也比以前有味,酒幺早晚都嚷嚷著吃麵呢。
黎翔說不用,張大勇有點欲言又止,看唐知綜站在邊上往上邊爬,張大勇識趣的翻到後邊,聲音悶悶道,“唐隊長,你把咱們害慘了。”
唐知綜滿臉迷惑的看著張大勇,“怎麼了?”
黎翔繼續往前開,問唐知綜通向他家的公路修好沒,唐知綜點頭,“村民們熬夜修完的,直接開到院壩裡去吧,張大勇同誌說的啥意思啊。”
難道家裡人不答應他們和農村姑娘處對象把他們罵了?
黎翔不想多說,“沒啥。”
“什麼沒啥啊,黎隊,咱得和唐隊長說,咱這次回城挨罵都是他惹的禍。”局裡對各輛車的燃油是有規定的,唐知綜開著拖拉機到處轉,燃油比另外個開貨車的施工隊還多,進局裡局長就指著他們鼻子罵,唾沫橫飛,就差沒拿口水把他們淹死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這次回來,局裡差點不給配車了。
張大勇提醒唐知綜往後不能再亂開拖拉機了,傳回市裡,他們真的沒好日子過。
唐知綜以為是啥事,他滿不在乎的聳聳肩,說張大勇,“心理素質好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局長不了解金銘縣地勢,你要他開著拖拉機來,耗油肯定更大,理由我不是給你們想好了嗎,你們咋說的?”
張大勇垂頭,他們嚇得心驚肉跳說不出話,還能咋說啊,最後是黎翔站出來解釋的,說金銘縣山路環繞,地勢陡峭,開到半路無緣無故就熄火,耗油量大是沒辦法,厚著臉皮問局長配量貨車,被局長罵得狗血淋頭。
他看著黎翔後腦勺,什麼時候起,黎翔說謊也臉不紅心不跳了,氣得局長摔門而出,轉身就去找市長告狀,據說市長把責任都歸咎於副市長,如果不批豐田公社通電的文件就沒這麼多事,都是副市長搞的鬼。
兩位市長算是徹底鬨掰了。
“唐隊長,以後不能開著拖拉機亂走了。”張大勇說。
唐知綜咂舌,“張大勇同誌,你的說法不準確,咱以前用多少油以後也得用多少油,你想啊,以前耗油大,突然省油了,局長問起來你們怎麼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