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此事麻煩便麻煩在,其一,若是收編他們,這些草莽之眾是否甘心為我所驅使,且他們到底能有多少戰力,其二,我看這些義軍首領,早已經不滿足於尋常的榮華富貴,生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心思,就算是我們想收編他們,人家怕還不願意屈就,其三,如果我們公開勾結亂黨,朝廷追究下去,又是本王的罪過了。”
見趙詡依舊抱著暖爐不答話,軒轅晦撇撇嘴角,“說起來,本王這個肅王剛被廢黜,如今也不過是個庶人,和這些義軍一樣是亂臣賊子,倒也談不上誰比誰更高貴些。”
就算是做了這麼久的諸侯王,軒轅晦仍有些笑罵由心、談笑無忌,這牢騷發的倒也可愛,趙詡忍不住笑道:“我看呐,鄧黨這陣子當真亂了手腳,義軍之事,說難也難,說容易,解決起來也著實容易得很。”
“哦?”
趙詡抿了口茶,“除去為首的幾個主犯,其餘儘數赦免,凡三道災民,免去兩年賦稅。然後再懸賞主犯人口,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過幾日便會有人帶著人頭過來領賞,何須剿滅?”
確實,雖說近些年朝廷辦事是一件不如一件,但到底也談不上是什麼桀紂之君,也不曾拿萬人的枯骨去驕奢淫逸。義軍中的大多數人,均是因饑荒走投無路,又加上一時的義憤,才鋌而走險,他們不是亡命之徒,若是給他們機會安居樂業,他們何嘗願意跌沛流離、四處作戰?
軒轅晦蹙眉,“隻是目前關於義軍頭子的消息,咱們也知之甚少,萬一那人就是個不世出的英雄,一呼百應,萬人影從,又該如何?”
趙詡微微一笑,“王爺莫急,方才我所說,乃是站在朝廷的立場上,如今一來我們也隻是藩王亂黨,並非朝廷,對付義軍本就輪不到我們;二來朝廷已急吼吼地下旨清剿了,招安一途已然行不通。問題的症結,並不在如何對付義軍,而在於為何鄧黨如此心急,又緣何如此失了分寸。看透這兩點,也就有章法可循了。”
“所以王妃的意思是,”沈覓接
口道,“以不變應萬變?”
趙詡卻未回答他,而是對下首一人點頭道:“我觀這位將軍,仿佛有話要說?”
軒轅晦順著看過去,笑了笑,“這位乃是原先安西都護府的寧化將軍竇立。”
竇立起身,趙詡這才發覺此人身長八尺,幾乎和軒轅晦一般高矮,劍眉鷹目,目光如炬,顯得頗為不凡。他坐在軒轅晦賜刀那人的身側,應也是魏王舊部無疑。
“回稟王妃,末將不才,來投途中順道命人探訪了,因此對那義軍首領知曉一二。那人名叫張仁寶,原本是關內道看守良倉的一名小吏,許是憐憫災民饑餒,便私自開倉賑濟,後來又見朝廷無心救災,反而大肆宣揚符讖之事,他一氣之下,乾脆便掛冠求去,又一路搜羅災民,便慢慢成了氣候。”
“聽著像是個扶傾濟弱的仗義豪俠。”沈覓捋著胡須,老神在在。
“竇將軍倒是有心,”軒轅晦笑了笑,又轉頭看趙詡,“可想起沛公之事乎?”
趙詡看向竇立身側那人,“王爺說要為我引見幾個人傑,方才已見了竇將軍,果然是人中龍鳳,不知坐在他身旁那位……”
不待軒轅晦介紹,那人便起身道:“在下章天問,原乃魏王麾下文書,見過王妃。”
趙詡盯著他看了許久,忽而緩緩道:“你與博陵崔氏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