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所以華裳是以這個男人的視角看的。
他叫程鵬石,在一個偏遠落後且貧窮的山村裡出生。
“奶,我娘生了個丫頭片子怎麼辦?”程鵬石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手裡抓著一把白糖往嘴裡塞。
站在灶台旁做飯的老人看著程鵬石神情慈祥:“哎喲,奶奶的乖孫怎麼來這裡了,這裡臟快出去玩吧。”說完又刻薄道:“你娘生的丫頭片子明天給她溺死,丫頭片子養了有什麼用,我們家吃的都要留給奶奶的乖孫。”
程鵬石高興地點頭,將手心裡的白糖舔乾淨出了門,轉身走進旁邊的房間。
房間陰暗潮濕,還帶著一股血腥味。
“娘,我剛去問奶丫頭片子怎麼處理了。”
躺在發黴的床上,神情麻木的女人聽到這話轉身看向程鵬石,程鵬石看著女人咯咯笑兩聲開心道:“我奶說把她溺死。”
女人轉頭閉上眼,聽著旁邊程鵬石在旁邊指責:“你有我不就行了嗎?怎麼還要生其他孩子,能不能不要像個母豬一樣不停生生生,還好你這次生的是個丫頭片子可以直接溺死,要是生了個男的,我奶就沒那麼疼我了,你不是我娘嗎?你就不能為我著想一下嗎?”
女人沒說話,手腕因為常年被捆起來,已經留下了深深的痕跡,這輩子好像都治不好了。
女人緊緊咬著嘴裡的軟肉,疼痛讓她稍微有些清醒。
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有天生壞種,而這個壞種是從她肚子爬出來的。
程鵬石見女人不說話,看著旁邊瘦弱低聲啜泣的女童,將手慢慢放到女童脖子上說:“我這樣用力一點,她是不是就安靜了?”
女人看著他,眼底是深深的恨意和無力:“她是你妹妹。”
“妹妹什麼妹妹!她就是個要被溺死的丫頭片子,不許說是我妹妹,你再那麼說我就告訴我爹,讓我爹打死你!”
狠狠威脅過女人後,程鵬石聽到奶奶喊他吃飯,才將放在女童脖子上的手拿下來。
後來,華裳和燭龍看到那個像幼貓一樣無力的女童被她的親生父親,被她的親奶奶溺在一個盆裡。
女人站在門口看著,聽著那個低低啜泣的聲音漸漸消失,看著那個弱小的身子抽搐了幾下沒了生息,女人什麼也沒說,神色安靜的轉身進了房間。
然後,她用一塊尖銳的石頭狠狠紮進了自己脖子的大動脈位置。
她從小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爸爸媽媽都是大學教授,他們從小教育她與人為善,告訴她人性本善,她信爸爸媽媽的話。
可是,這裡的都不是人,是畜生。
女人意識慢慢模糊,當程鵬石和他父親發現的時候,女人已經失血過多昏厥過去,他們低聲罵了句晦氣,將女人用舊布裹了一下,然後找了兩個村裡男人上後麵山上挖了個坑。
程鵬石在旁邊看著女人被扔進坑裡,他父親在旁邊罵罵咧咧:“城裡女人就是他媽的矯情,媽的,這才用了不到十年,浪費老子八百塊錢。”
塵土砸在女人身上,女人微微清醒看了眼程鵬石,程鵬石衝她眨眨眼笑了笑,她死了就不會生小孩了,自己就還是程家的寶貝疙瘩。
華裳和燭龍看著這段回憶有被氣到,甚至想現在上去直接弄死程鵬石,怎麼會有那麼討人厭的人類!
燭龍微微眯眼,“人類就是這樣,自私自利是本性。”
華裳沒說話。
再後來華裳看到了那個被縫合的女孩。
她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的模樣,是隔壁村子裡的,也是程鵬石二十歲的時候他奶奶湊了三百塊錢幫他買來的媳婦。
從小被叫著死丫頭片子,動不動被人威脅打死你,身上一年365天沒有一天是沒有傷的。
以致於自卑,懦弱,沒有主見像是生來就刻入基因的。
她在程家當牛做馬五年,不知道她和程鵬石誰有毛病,這五年來沒有孩子。
雖然因為沒有孩子天天被指責毆打,但是女人心裡莫名有種慶幸感。
程鵬石26歲提出出去打工,他奶和他爹都不放心但是對這個從小寵到大的男娃又沒有什麼辦法,拗不過他就答應了。
然後程鵬石帶著女人離開了那個村子。
程鵬石沒文化沒相貌,到了城裡找了幾天工作進了一個工地搬磚乾體力活。
他怕這個三百塊錢買來的女人跑掉,於是將女人天天鎖在破舊不堪的出租屋裡。
再後來程鵬石跟著工地的人見的更多了,覺得這個除了在家裡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的女人已經沒用處了。
於是每天從工地回來發泄情緒時候的辦法就是家暴,拳頭落在女人身上,嘴裡罵罵咧咧:“你就是個廢物,一點用沒有,也就我願意養著你,不然你還不如死了算了。”
他在外麵久了,自然知道打女人不對,所以每次打女人的時候他會將她的嘴巴堵住,免得她喊起來讓人發現。
也就這樣導致在出租屋住了一年多,竟沒有一個人知道程鵬石還有媳婦。
程鵬石在一次醉酒毆打女人的時候下手重了,將這個跟了他七年多的女人打死在了簡陋的出租屋。
程鵬石酒醒後有一瞬間慌亂,但是想到這裡沒有人知道她,她也沒有戶口,程鵬石瞬間冷靜了下來。
他將女人的屍體分割成幾十塊,晚上避開有攝像頭的地方將女人的屍體裝在黑色的塑料袋裡帶出去,然後找了一個偏僻的林子挖了個深坑將女人埋了進去。
這就是華裳和燭龍最開始看到的女人。
方鏡和燭龍對此倒是不意外,隻是華裳第一次見這個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大概因為從陵墓出來到現在,華裳遇到的人大多對她都是友善的。
看著神情有些恍惚的華裳,方鏡將人帶出了夢境。
華裳坐在沙發上將抱枕放在身前:“人類怎麼那麼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