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女皇名義籌辦的天下書局一開張,空前絕後的熱鬨。
集聚京中的學子和世家在得知這書局中藏書萬卷。且其中有六成乃其他書局想都不敢想獨為皇家所有的古籍。
這個瘋子女皇,竟然為籠絡天下學子,大開皇家書閣將其中朝中貴族都不能有幸為之一閱的古籍拓印給出來,無償供天下學子。不僅如此,她還將京城三大才子全部投放進書閣,大材小用地做書局的管理者,用作引得學子聚集天下書局的噱頭。
這一刻深刻地全天下都明白女皇改革選官製度的決心。
自南宮家被抄,南宮充被斬首示眾,南宮爾雅在後宮就沒了聲響。
雖說曾經為一國之後南宮爾雅也不曾活躍過。但在南宮家垮台之後,他仿佛一夕之間被人抽去了傲骨和底氣,整個人都有些鬱鬱。
丸子想著他既然是與顧斐曹承衍並稱為京中三絕,應當也是有真才實學的。雖此人心性過於軟弱,沉溺於情情愛愛,難堪大任。但介於他在宮中時不曾與南宮家同流合汙,大事上還算拎得清,丸子便也不願白白將此人拘在後宮長草。
左右成婚這三年,鳳九天與他除了新婚夜,幾乎不曾有肌膚之親,勉強算有名無實。如今南宮爾雅的後位被廢,丸子往後都不會再噴他,不若丟出去做事留。
重要的事不敢交於他,丸子索性就讓他主管天下書局。
三大才子對學子的吸引力十分驚人。丸子所料不錯,果然三人一出現在天下書局,京中諸多有才之人就全吸引了過去。
鳳輕語本想著從中混水摸魚招攬人才,結果因丸子這一手,讓她的計劃大打折扣,最終自然不儘如人意。
想著明明天下書局的主意是她想出來的,這名聲,這些推崇本該屬於她,鳳輕語氣的要命,女皇此行徑簡直就是搶劫,惡心至極!!
心中慪得要命,鳳輕語捶胸頓足咽不下這口氣,偏偏又不敢去宮中當麵質問丸子,隻憋著一股惡氣又尋上天下書局。
正主她不敢惹,便將這一通憋火灑在主事人頭上。
尋到主事人之一的顧斐,鳳輕語大聲質問他是否當真因作詩之事對她心生恨意,以至於如今幫著丸子與她對著乾:“這天下書局本是我提出來的。長姐不問我的意願,同樣拿去搶先用了,你如今怎地不說她品行有問題?”
顧斐看著義憤填膺的鳳輕語,忽然感覺到陌生:“這兩樁細算下來是同一件事?”
“如何就不是同一件?我不過讓人捉刀不曾損害誰的利益,她的行徑將本該屬於我的名利全都奪走,她更加惡劣!”
鳳輕語既傷心顧斐不偏心她又惡心女皇的舉動,剽竊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才切身感覺到無法接受,“同樣是剽竊。她此舉不亞於搶劫,她搶占了本該屬於我的名利!就是趴在我身上吸血!”
顧斐都被她強詞奪理給弄得不知說什麼好。
事實上,他確實是心悅鳳輕語,即便如今對她失望了,顧斐自認自己與她三年多的情誼並非都是假的。
確切來說正是因為真心對鳳輕語,才在覺察出她的卑劣後無法接受,但顧斐以為時間長了,鳳輕語會認識到錯誤。顯然此時,顧斐發覺自己對鳳輕語期望太高,她根本不知有錯!
就算心偏到咯吱窩去,顧斐也無法認同鳳輕語此刻的憤怒:“造福天下學子之事,無論誰來做,都是一樁大好事。這並非計較名利得失的時候,你既然以開拓思源為幾任,就應當為天下書局的開設高興才是!況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陛下的,你如何能堂而皇之說出什麼是本該屬於你四公主的話?”
“顧斐!”
鳳輕語沒想到顧斐竟然毫不心虛,竟然還斥責與她。
情急之下,她差點脫口而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她如何就不能為帝”,但好在還知道隔牆有耳,及時刹住了。不過激憤的情緒繃不住,她指著顧斐的鼻子尖聲道,“你非得為了鳳九天跟我這般犟嗎!”
她直呼女皇姓名,顧斐臉色一變。
怕她再口吐不當之言,顧斐驟然起身,低叱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四公主請回吧!”
鳳輕語差點沒哭出來。
兩人相識至今,兩人雖偶爾會有小摩擦,但顧斐從未對她大聲過。這才將將過去一個半月,顧斐對她就變了態度。
激憤之下,鳳輕語也站起身,急次白臉地質問他:“你是不是變心了?也對,皇夫之位空懸,你顧斐,無論家世才貌年歲樣樣都符合。那皇夫之位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做,你顧斐如何會不動心……”
她通紅著眼睛,用最毒辣的言辭刺激顧斐道:“高枝就在眼前,你顧公子現如今回頭看我便處處是毛病,處處不得你心。挑剔,找茬,不過是看不上我這不受重視的四公主罷了!”
顧斐倏地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鳳輕語卻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斬釘截鐵道:“顧斐,你想好了,今日這般對我,往後就絕不後悔?我告訴你,我鳳輕語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今日背叛我,往日除非跪著回來求我。否則,我絕不會再看你一眼!”
丟下這一句,鳳輕語負氣而去。
兩人再一次不歡而散,丸子差點沒被笑死了。這鳳輕語當真是有意思,她以為她是在什麼地方?古代偶像劇的片場嗎?竟然還玩起了‘今天的我你愛你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的戲碼。
若非政務繁重,丸子都想去看一看現場,她鳳輕語還能演出什麼大戲來。
……
隨著各地學子陸續入京,八月秋試的日子終於也在萬眾矚目中到來。
世家貴族一早就等著秋試這一日,給女皇一次深刻的教訓,私下裡早早行動起來。
京中世家無數,但領頭的就那麼幾個大姓,孟,王,謝,蘇四大世家。且不說四大世家的子侄遍布官場,確實有幾分號召力。就說吏部尚書孟罔,兵部尚書王城在其中周旋,揮斥方遒,兩家算是這一場報複行動的主導者。
不過丸子一早派人盯著,早已知曉了計劃的大致內容。
這些人預謀已久的“教訓”,就是表麵上順從女皇旨意操辦秋試各項事宜,實際上在秋試當日猝不及防地讓所有本該各司其職的官員罷工不乾。
他們預備當著天下學子的麵,讓女皇的號召力成為空談,讓這場秋試和女皇的威信成為一場徹徹底底的笑話。
不得不說,他們的計劃十分毒辣。但是那是對看重名聲,名聲高於一切的人來說的。對丸子,丸子從未將名聲看在眼裡。這種兵不血刃的軟刀子,在早已聲名狼藉的她心裡不算事,畢竟虱子多了不怕癢。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丸子並不惱怒。
於是秋試的前幾日,女皇下令,臨時給負責秋試事宜的諸位官員都增添了一位武將副手。美其名曰,為確保秋試的順利進行,副手們將輔助各位完成任何工作。
副手增添得猝不及防,但並不影響計劃的實施。
當秋試入場的時辰到來,上頭一聲令下,心懷鬼胎的人預備按原計劃實施罷工。隻是不等他們還有何舉措,便發現自己的脖子上架上了一柄寒刀。
副手一改這幾日可被人隨意呼喝的態度,用刀威脅他們,若不按照女皇旨意行事必將人首分離。
果不然,就像古往今來,文人完不成革命一樣。這群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在被絕對武力威脅生命以後,痛快地忘記了早已計劃好的安排。老老實實地按丸子的意思做事。即便有那麼幾個脾性強硬的,當場被切掉頭顱。
鮮血撒了一地,半點轉寰的餘地都不給。
一時間,威懾力倍增。
最後的事實便是,秋試有條不紊地進行。
一場為期六天的考科不僅沒受半分影響,丸子還借這一次流血手段成功給了這群妄圖顛覆女皇統治的世家子第巨大的恫嚇。
以往沒被刀架在脖子上,他們從未感受過女皇的凶殘。當新發於硎的利刃真切地割裂皮膚,眼睜睜看著新鮮的頭顱滾落下來,他們仿佛第一次明白女皇的冷酷。
這一場秋試,丸子一戰成名。當然,是在參與秋試的學子中一戰成名。
世家貴族與女皇之間的交鋒,置身其中這次秋試之中的人自然都目睹一切。其中不乏遲鈍之人被見血的秋試嚇住,渾渾噩噩不知情況,大部分敏銳的學子因此看穿了女皇與世家之間的齟齬,感激於女皇為給下品學子一條青雲路的決心,心中對女皇的信任倍增。
不管如何,在完整走出考場以後,不少學子打心底信任了女皇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