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梨對這女兒是鮮少真心憐愛的。但若說不管不顧把也不會,反而有一種旁人不能理解的掌控欲。她要時刻保持自己在大女兒心中絕對不動搖的第一位,且不允許大女兒的態度和感激有片刻的偏移。少主子如今這副探不清深淺的模樣,叫她們如何跟夫人交代?
藍灣的意思,紅牙是最懂的。
紅牙是到丸子身邊的第一個丫頭,比其他幾個都早得多。她不僅知李玉梨對找丸子的掌控欲過了分,更覺得李玉梨就沒把她當女兒看,更像在養搖錢樹。但這都是她們的猜測罷了,誰也不敢當真否認主子的母女情。否則一個不小心離間了主子的母女情分,李玉梨定剝了他們的皮。
“那少主子整日折騰這些蟲子啊蛇的,是否還回稟夫人?”青池猶豫,這些東西瞧著實在怕人。
綠鄂不懂他們的小心翼翼,大咧咧地道:“這有什麼,青池你不是已經回稟了夫人少主子養雪團兒的事?雪團兒這小東西最喜吃這些蛇蟲鼠蟻,主子搜羅這些不就是為了喂雪團兒?”
“這話說的也是,”紅牙親眼見丸子拿毒蛇喂小雪貂兒,“夫人已經準了少主養雪團兒,雪團兒每日吃什麼就不必一一回稟了。”
幾人商議之後,自動忽略了丸子每日躲在屋中搗鼓蛇蟲鼠蟻的事兒。那邊李玉梨看到來信又發了一通火。她早就寫了信給那丫頭,叫她抓緊了趕緊去找蕭程頤。結果這死丫頭一跑遠就給她陽奉陰違。就知道懶得縮在屋裡養寵兒,玩物喪誌簡直沒出息!
氣不過,李玉梨在屋裡插著腰轉悠半天,提筆又寫了長長一封信命人快馬加鞭給送去金陵。好吃好喝花大代價養了這丫頭十五年,她可不希望養出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廢物點心出來!
短短小十天的功夫,丸子一共就搗鼓出來好幾種蠱。食肉蠱,禿頭蠱弄出了十來隻,她還搗鼓出一種比較損的蠱。這蠱專門針對色.欲熏心的色痞。
中
了此蠱之人不僅畢生都不得不清心寡欲,甚至連葷食都會食不進。不是不能吃,相反,中了此蠱之人非常想吃也非常想宣泄**,但葷食吃進去必然作嘔,嘗了點油花就上吐下瀉。對美色則心有餘而力不足,心中再想,身體上起不了反應。就是這等身體與**相反的感覺,頗為的陰損。丸子給它命名為損蠱。
除了損蠱,丸子還煉製了一眾母子蠱,也可以喚作傳音蠱。隻因中了此蠱之人,隻要母蠱握在丸子手中,不論他在哪裡,隻要丸子想找,便必然能找到此人。
一下子煉製出這麼多蠱蟲,丸子心情非常不錯。正在她興致勃勃想著要給誰身上試一試。就聽到回廊上傳來蹬蹬蹬的跑步聲。
不多久,一個小丫頭匆匆跑到門邊,在門外候著說有要事要見主子。
藍灣剛好在外廳插花,正要去聽聽什麼事兒,就聽到裡頭傳出丸子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藍灣一愣,於是掀了簾子準了丫頭進來。
那小丫頭是外院伺候的。雖說丸子這段時日一人獨霸了李家的紅梅山莊。但這內院外院還是分得很清楚。這小丫頭是頭一回見到主子,才一看到窗邊逆著光仿佛渾身鍍了層銀邊的丸子,膝蓋一軟就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奴婢小梅花,見過表姑娘。”
丸子抬抬手示意她起身回話。
小丫頭刺溜爬起來,看了眼屋中伺候的,眉頭皺起來。
“有話你就說,這屋裡伺候的都是少主子的貼身丫頭。”紅牙被這小丫頭防備的眼神弄得有幾分不高興,她們在丸子身邊伺候,那是慣來被當做半個姑娘看待的。此時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
丸子看了眼紅牙,沒說什麼:“說罷。”
小丫頭敏銳地察覺紅牙不高興,撓了撓頭發憨笑一聲,才張口說起外頭的事兒:“回表姑娘的話。前幾日表姑娘不是吩咐下去,說要盯著那日來後山折花的賤民丫頭?這不,栓子哥就跟上去盯了幾日。表姑娘猜怎麼著?那偷花的賤民家中竟然藏著一位相貌極為俊美的年輕公子。栓子哥跟左鄰右舍打聽過,這位公子是三個月前突然出現在那賤民家中的,似乎受了重傷……”
她說話靈動,語速極快。原本開口
那幾句紅牙等人都沒放在心上,等越聽到後頭她們發現主子的臉色變得越奇怪,她們收起了輕視的態度。
“栓子在哪兒?”丸子坐起身子,纖細的脖頸在光的勾勒下美得無辜,“叫他來回話。”
小丫頭眨了眨眼睛,“栓子哥就在外頭候著。”
丸子於是將人叫進來又仔細地詢問一遍,順便讓他仔細描繪了下青年公子的相貌。等確定了此人相貌,丸子立即吩咐人下去備馬車。
紅牙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這天兒下起了冬雨,正是冷得厲害。
想張嘴說什麼,見丸子瞬間冷下來的臉色,識趣的閉嘴了。她如今也算是明白,少主子似乎出來這一趟突然間長大了。往日她因著夫人的體麵,她的話總是能對主子的行為頗有幾分約束力。如今許多話是還沒開口,就被丸子一個眼神堵回去。
知攔不住,也知丸子沒耐心,連忙下去準備手爐大麾以及防寒的東西。
等丸子收拾好走出紅梅彆莊是半個時辰之後。丸子是當真沒耐心給這些仆從解釋她的所作所為。雖說她往日必定會解釋,但突然之間就不願說了。隻一心吩咐車夫馬車趕得快些。
能摸來後山折梅花,那平民少女居住的村落當然離丸子所在的彆莊不遠。丸子的馬車走得快,約莫兩刻鐘就到了少女的院子門口。
這是一棟收拾得還算不錯的院落。三間茅草屋並著幾間單獨出來的屋舍,和一個十分寬敞的大院子。院子門前種了一株特彆大的榕樹,籬笆精巧地圍了一圈。院子內外和茅草屋的屋頂都覆蓋了一層纖塵不染的白雪。從籬笆開口到屋子的正門用石子鋪了一條小路,上麵雪被鏟得乾乾淨淨。這寬闊的場景下,倒是有一股隱居在此的清淨。
丸子沒想到穿得那般破爛的姑娘,家裡收拾得還算不錯。掀開簾子看了眼,打發了栓子去叫門。
栓子這幾日就在這一塊兒盯著,自然清楚了這家人的動向。丸子來的這個時辰,那對母女應當都在家。果不然他才立在門外喊了一嗓子,裡頭就冒出來個瘦巴巴的小姑娘:“你找誰?”
栓子友好地向她笑了笑,身後的馬車十分顯眼:“我家主子來此尋人。”
“尋人?”那姑娘一
雙漂亮的桃花眼瞪圓,仿佛要被人奪食的幼犬,警惕道,“你們找誰?找錯地兒了吧,我們家孤兒寡母的,沒有你們要找到人!”
“姑娘,姑娘你先彆急著否認,”栓子知道這姑娘性子頗有些辣,怕她一會兒說話不注意分寸衝撞了丸子。連忙道:“你家裡三個月前救了一位公子,我們都知道了。我家主子這次前來,是專門來接那位公子回去的,也順便感謝一下這麼多日以來你對那位公子的照顧……”
“什麼公子不公子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林瑟瑟跟隻炸毛的小貓,整個人都緊繃了。
她死死瞪著含笑的栓子,目光在華麗的馬車上流連。因為不識字,也認不得馬車上家徽的標誌。她隻知道這群人來她家,三言兩語就想帶走她救的人。林瑟瑟眼睛咕嚕嚕地轉著,警惕又懷疑地盯著那稍微露出一條縫的車窗。她雖說大字不識一個,卻是認得蕭程頤身上衣料的貴重。莫說蕭程頤如今傷還沒好透,帶走了不利於養傷。就說她可不敢肯定來人就是蕭程頤的家裡人,要不是,是另一個想要對蕭程頤怎麼樣的壞人,那她對他的幫助和救命之恩豈不是大打折扣?
林瑟瑟心裡盤算著利弊,覺得不能輕信眼前的人。她繃著嘴,反正就是不承認家中收留了彆人。
正當這時候,另一間屋子抱著簸籮的消瘦婦人聽到動靜嘭地一聲推開門,快步走過來。這婦人生得不高不矮,卻有著一副風一吹就倒的單薄身子骨。那纖細的體態和柔美的肢體,再破爛的衣裳都遮掩不住。
丸子在屋裡等了會兒,不耐煩地掀開了車簾子:“怎麼還沒說好?”
車窗簾子一掀開,雪地裡堅持的少女就瞪大了眼睛,尖細的嗓音變了掉兒:“你是那個彆莊的貴人?!”
丸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嗯,我是來金陵找人的,借住李家彆莊。”
林瑟瑟聽她這麼說,那股警惕就淡了不少。
她正想說些什麼,就注意到丸子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後快步行來的素衣婦人身上。而林十娘幾乎是丸子掀開車窗簾的一瞬間就呆愣在了當場。她頭發被風吹得蕭瑟,一張削薄清瘦的臉白得毫無血色。她呆愣愣地看著馬車上眉眼清冽縹緲的少女,似是不可思議,但眼圈兒卻控製不住紅了。
丸子眨了眨眼睛,注意到那女子略眼熟的眉眼,心中咯噔一下子沉下去:特麼的見鬼!
作者有話要說:補更來了!!感謝在2020-06-0715:30:58~2020-06-0800:55: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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