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似乎不大高興,”自從丸子的身份被戳破以後,錦繡園這邊四個大丫鬟走了兩個,如今就隻剩綠鄂和紫蘇兩人。綠鄂還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樣子。
丸子眉頭蹙著,“蕭程頤呢?這幾日可有來府上?”
因為身子的原因,丸子清醒的時辰並不長,大多時候都在昏睡。
綠鄂與紫蘇對視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丸子一看兩人的神色立即就猜到有事兒,臉頓時就拉下來。她本身就比較冷清的性子,臉色一難看便瞧著有幾分嚇人。綠鄂想了想,將蕭程頤為了請旨在禦書房跪了幾天如今人在宮裡高燒的事情說出來,丸子聞言後許久沒有作聲。
綠鄂提到這,還有幾分得意。就算她家主子失了李家親女身份又如何,秦王殿下對主子真心無二。
“如今紅牙藍灣可後悔了姑娘,”提到這個,綠鄂止不住的覺得痛快,“她們不是覺得姑娘倒了,看不上姑娘了。以為去到二姑娘身邊就是攀上高枝兒了?結果呢,不僅沒得到好,還處處被二姑娘院裡的下人當靶子欺負。如今得知姑娘被陛下賜婚,怕是哭都沒找不找地兒了吧!”
丸子無奈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往後不準她們和李家那些人再靠近錦繡園,無論誰。”
綠鄂一愣,轉瞬正色應諾。
丸子如今的身子經不住吵鬨,如今禦旨親封秦王妃,怕是往後不會消停。院裡伺候的下人幾個月前清了一批,剩下伺候的人不多。紫蘇被丸子點了一下,不禁憂愁。趨炎附勢,攀龍附鳳是人的本能所驅。如今主子深陷李家,許多事心有餘力不足,李玉梨母女和王家那一家子指不定會怎麼算計主子。
就在幾個侍女憂心忡忡,當日下午秦王府就送了一批人進來。
蕭程頤不愧是我行我素的秦王爺,若非婚前就將丸子接到秦王府說不過去,他指不定會親自過來將人抱走。早料到李家人和王家人不會給丸子清淨,他派了二十個下人過來。
浩浩湯湯一群人進了府,王家人嚇了一大跳。二十個下人,個個看起來氣度不凡。其中懂武的侍女就四個,剩下的都是婆子。侍女是貼身守著丸子身邊的,粗壯的婆子十來個,則負責照顧丸子的衣食住行。必要時將那些想要趁機攀關係打攪丸子清修的人給擋在門外。
王家人麵上乍青乍紫的不好看,尤其是王家已經定了親尚未出嫁的三女。在侍女意味深長的眼神中臉頰漲得通紅,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可她心中再不高興,辦事的是蕭程頤,她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丸子最後還是定了蕭程頤,作為明媒正娶的秦王妃進門。這件事是李玉婉李玉梨姐妹以及李家一眾人等所沒有想過的。李玉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把給婆母布菜的玉著給砸了。原以為失了用途的棄子,結果證明反而是李家三個姑娘中最出息的一個。她臉色煞白,怕得要命,若是李琳琅嫁給蕭程頤以後沒死對她和李家施加報複,那她豈不是自找了死路?
李玉梨怕了,隻是被王夫人打壓已經壓得她喘不過氣。若是往後不僅王家人打壓,她還得承受李琳琅的報複,她是不是真的要送掉一條命?後悔已來不及,她看著同樣瑟縮無措的王曦兒,想著如今再將少主子的身份換回去,李琳琅能原諒她?
李玉梨母女如何擔驚受怕早已沒人在乎,得了信兒的林瑟瑟第二次回了李府。
先前那一次來,與丸子沒說多少話。大多時候都是她在說自己的境況,丸子隻是點頭或者搖頭罷了。如今再次回來,林瑟瑟倒是想多聽丸子說幾句話。
不過她回來的這一次,想見到丸子卻沒有上次順利。秦王府送來的下人根本不認她的身份,連通傳都不曾通傳,隻冷著臉說‘主子在修養,不便見客’。
林瑟瑟其實回來不僅僅是為了聯絡姐妹情,更多的是來向丸子尋求幫助。不知為何,自從那日見過丸子以後,她開始整宿整宿的做夢。且做的夢都很古怪,夢裡的每一件事都是她曾經做過的不大不小的虧心事。明明往日她並不放心上,可發生在夢裡以後,她總覺得愧疚難忍。醒來後,也會好久緩不過來神。大夫瞧過,安神藥也喝過,都沒有用。
就因為這個,她整個人已經憔悴了一圈,眼瞼下都是青黑。
丸子在她心中是無所不知的,出了這樣的事她沒人商議,便想來問問丸子。心想著琳琅姐姐看過那麼多的書,指不定就能斷出她身上出了何事。總睡不好覺,實在太熬人了。
隻是她在錦繡園外吵鬨了半晌沒得進去,反倒鬨了個沒臉:“姐姐若是醒著,知曉你們這般對我,定然不會輕易饒了你們。”
“林小主莫怪,”看門的婆子眼皮子都不動一下,“奴婢隻聽王爺的吩咐。林小主若覺得有何不太妥,可問過我們王爺,再與奴婢們分說。”
她要是有那能問候蕭程頤的能耐,還用得著在此處耗?
林瑟瑟被氣了個仰倒,可又實在不敢跟秦王府的人起衝突。冷冷地丟下一句‘希望你們不會因為今日的行為後悔’,也懶得與一旁等著的李家人寒暄,扭頭便走了。
李玉梨派來的人等半天,結果一句話沒跟林瑟瑟搭上就眼睜睜看著人離開了。
因為丸子身子的原因,蕭程頤將婚期定得非常近。眼看著丸子的身子越來越孱弱,蕭程頤沒辦法又去欽天監提,要將婚期再提前。
武德帝得知他乾的這事兒氣得翻白眼,回到鐘粹宮跟李玉婉嘀咕的時候免不了就帶了怒氣。畢竟再怎麼說,那李琳琅都是李玉婉的外甥女兒。
李玉婉素來是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便是被遷怒了也不會如何。隻是這一回,武德帝摔盞子砸盤兒的,她經不住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武德帝差點沒被李玉婉這一倒給嚇死,抱著人大聲地喊著叫太醫!
鐘粹宮的宮婢們被這一動靜嚇得不輕,頓時兵荒馬亂,好幾個宮婢一同衝出去請太醫來。上回就請過一次平安脈,貴妃娘娘身子骨兒健壯得很。太醫們提著藥箱子匆匆趕過來心裡就在嘀咕,成群地衝去了鐘粹宮。
第一個上去號脈的自然還是張太醫。他手指搭在李玉婉的手腕上,神情變來變去的瞧著嚇人。
一旁心有餘悸的武德帝耐不住性子,虎著臉就問到底如何。張太醫最後確認了一下,才半信半疑地開了口:“若是老臣沒診錯脈,娘娘這應當是滑脈。”
一句話說出來,鐘粹宮就陷入了沉寂,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的沉寂。
武德帝看著床榻之上已經年過四十的李玉婉,雖說保養得宜,李玉婉的臉上看不太出來歲月的痕跡,可她確確實實已經年過四十。這要是在宮外,都是當祖母的年歲。結果李玉婉二十多年不懷孕生子,如今倒是診出了滑脈?武德帝臉上神情不知是喜是疑,他擰著眉叫太醫再診一次脈。
張太醫換了隻手診脈,依舊給出了同樣的答案。
武德帝心情略顯複雜,看了一眼其他人。剩下三個太醫也立即上前,一個接著一個給李玉婉診脈。結果診完脈給出的脈案一模一樣,滑脈,月份尚淺,才一個月多點。
鐘粹宮中更安靜了,武德帝呼吸沉了沉,僵硬的臉色一點點放開,隱約露出了一絲笑意。
宮婢們見他笑了,各自使了眼色。立即就有個嬤嬤站出來,將李玉婉兩個月沒換洗的事情說出來。武德帝聽著,臉上的笑意更甚,倒是完全忘了自己來此發了一通火的事兒:“既然都知曉你們娘娘兩個月沒換洗,為何藏著不說?這麼大的事,你們也敢閉口不言?!”
那嬤嬤說出來本是為了討個喜,再替李玉婉坐實懷孕的事,結果被斥了一頓頓時驚慌:“回稟陛下。陛下有所不知,並非奴婢們要瞞著。實在是娘娘多年沒孕,往年時常會有同樣的情況。如今在沒有三個月前,也是怕弄錯了到時候空歡喜一場,所以才瞞著沒說。”
貴妃有孕是一件大喜事,武德帝問責兩句也不過是事發突然他有些沒適應。此時聽嬤嬤解釋了緣由,轉念一想也確實是如此,於是便草草放過。
寵冠後宮的李貴妃老蚌生珠,不亞於晴天霹靂劈在有些人腦袋上。其中就包括了這段時日飽受王夫人摧殘的李玉梨。她不敢相信,自己注定無兒無女的姐姐居然在將她逐出李家之後懷了孕。
她原先還想著,迫於名聲李玉婉將她逐出李家,但未來為了有個孩子依靠,李玉婉還是得將她認回來的。畢竟她李玉梨彆的沒有,就是有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她女兒瑟瑟嫁入了吳王府,如今頗得寵愛;李琳琅那個白眼狼也是她養了十五年的閨女,名義上還掛著呢;再一個,她的曦兒小小年紀已經有了美人坯子的樣兒。假以時日必能長出迷倒眾生的模樣。光這三個女兒,李玉婉怎麼著也得給她認回來。
結果呢?結果人李玉婉自己懷孕了。李玉婉懷了孕,無論生男生女,下半輩子就都是有依靠了。膝下有了親生的孩子,誰還如何會稀罕她的女兒?
事實上,慌的人不止李玉梨。王家人和林瑟瑟都慌了。
林瑟瑟雖說從未見過名聲赫赫的李貴妃,但她私心裡是盼著將來能借李貴妃的東風的。尤其她心中謹記丸子說過的一句話,自己與那李貴妃有八成相似。那豈不是在說自己若跟李貴妃站在一處,就是母女的樣子?想著光是憑這一張臉,無兒無女的李貴妃就算不喜她的出身,也會不忍心對她視而不見。如今李貴妃自己懷了孕,她還如何假借一張臉說事?
丸子捏著信件笑得十分開懷:對啊,貴妃娘娘有了自己的孩子,誰還會管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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