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主廳。
賀停雲,子車皓淵兩個地位超然的關門弟子坐在上座。
方員外陪坐在左,右邊則坐著幾個內門弟子。
方家的下人給眾人上了茶水,點心。茶葉用的是是方員外壓箱底的龍團勝雪,茶水呈現雪一樣的白色,入口回甘,清甜不澀,放在從前是隻供給皇帝的貢品;點心則每樣都上了八小份,甜口鹹口酸口,樣樣都有,樣樣精致。足以見得方員外本次之重視。
賀停雲卻沒有品茶的想法,隻是道:“員外,說說具體的情況。”
方員外愁眉苦臉,一聽這話差點老淚縱橫,當場給賀停雲跪下:“仙長,救救老夫的女兒吧,她才十七,才十七啊!”
賀停雲眉心微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員外抹著眼淚:“老夫的女兒是前年定的親,按理說,今年開春就該嫁了。可從去年年尾開始,吳水鎮就出了一隻妖獸,那妖獸不吃人不吃動物,專吃出嫁的新娘,整個鎮子已經有七八個新娘都被擄了去,冤孽啊!”
他說完,賀停雲還沒開口。
子車皓淵就道:“我記得,吳水鎮附近也有仙門中人。”
賀停雲點了點頭:“是叫點蒼的小門派。”
方員外更是苦笑連連:“仙長有所不知,事情剛發生的時候,點蒼派的點蒼真人也確實被我們幾個大戶出麵請過,然而,三個月前他出山降妖,卻一去不回,如今點蒼群龍無首,連門派都散了。”
賀停雲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點蒼真人他是認得的。
雖說修為不高,和大派裡的弟子比不得,但好歹也是個元嬰修為,否則也不可能維係點蒼派,坐鎮一方。
連元嬰修為的修士都有去無回……
賀停雲同子車皓淵對視一眼,兩人心中對這妖獸的分量有了數。
絕對是地階朝上,甚至還有可能,是一隻天階。
若是天階妖獸,那麼憑借賀停雲這些弟子的實力是遠遠不夠的,賀停雲必須立刻去請師尊出麵。
而若是地階,哪怕是地階甲等,賀停雲子車皓淵聯手,都有一戰之力。
賀停雲看向子車皓淵:“師弟怎麼想?”
子車皓淵很謹慎:“不可輕視,需謀定而後動。”
賀停雲也同意他的看法。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某位內門弟子開口提議道:“師兄,妖獸在暗我們在明,不如我們設下誘餌,主動探探虛實?”
“咳咳——”賀停雲咳嗽了兩聲,臉色蒼白。
他身體不好,一直有咳疾,思慮過剩的時候便會犯。
誘餌的辦法他自然也想到了。
可那妖獸專抓新娘,誘餌自然得扮成新娘。
他們這次出來,男弟子居多,女弟子隻有子車瑾和寧晚晚兩個人而已。
子車瑾金枝玉葉,有公主的身份在,於情於理都不該讓她冒險。
可難道,要讓寧晚晚去嗎?
賀停雲眸光一暗,神色愈發深沉。
*
與此同時。
吳水鎮主街。
謝子陽拉了寧晚晚出來買燒鵝,子車瑾說什麼也要跟上,於是變成了三人行。倒也不打緊,多一個人也是謝子陽掏錢,賀停雲給的那兩大袋子銀兩,全數落在了寧晚晚自己的小金庫裡。
但三人都沒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打聽到了燒鵝店的所在。
這家馳名遐邇的百年老店,竟關門了。
一把生了鏽的大鐵鎖,冷硬地掛在紅漆獸環的大門上,昔日有多熱鬨非凡,今日就有多門可羅雀。
寧晚晚不是一般的生氣:“燒鵝也沒有了。”
慘還是她慘。
妖獸沒摸到,到嘴的燒鵝也飛到了天邊。
她今日出門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多翻翻老黃曆,興許黃曆底下寫,今日萬事不宜。
謝子陽哄她:“沒事晚晚,這家沒有,我們去吃彆家吧。”
寧晚晚說:“我不,我就想吃這家,彆家沒這個味兒。”
子車瑾在旁冷嘲熱諷:“沒有公主身,就彆犯公主病。”
寧晚晚懶得搭理她,自顧自發著小脾氣:“我不,我不,我就想吃。”她就不信今天一件事都不順心。
謝子陽沒法子,拗不過她,隻好上前去敲門。
門才敲了兩下。
身後有人好心道:“仙長,不要敲了,裡麵沒人。”
謝子陽轉身,看見一個長相文弱的書生氣青年。
謝子陽問:“這位小哥可知道店家去了哪裡?”
青年嗤嗤笑了兩聲:“燒鵝店老板的女兒年初死了,失蹤了,老板娘也瘋了,老板不得已才關了店。”
“啊?”
謝子陽顯然沒想到問出一個這樣的悲劇故事來。
他有些手足無措。
寧晚晚卻一下子來了勁頭,逮住青年不讓走:“等等等等,這位小哥留步,把事情講清楚一些。”
青年詭異地瞥了她一眼:“仙長還不知道嗎?我還以為方員外請你們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情。”
原來,燒鵝店老板家的千金,正是那被妖獸擄走的新娘其中之一。
已經是年初的事情了。
這件事出了以後,燒鵝店生意一落千丈,人人都說店家出了這事兒是賺了虧心錢的報應,縱然是老板想開都開不下去。
一直苟延殘喘到上個月,老板娘也瘋了。
老板隻好關店,如今帶著一家老小不知蹤影。
這故事聽來唏噓。
好好的店說倒就倒。
歸根結底,是燒鵝千金好端端地,怎麼就被擄走了呢?
青年又道:“我猜,姓方的一定是告訴仙長們,那妖獸無惡不作,隻要見到出嫁的新娘,就不分青紅皂白將人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