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真好啊。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女子。
又溫柔,又漂亮。
偏偏她又在自己最苦最難的時候出現,就好像是上天派下來拯救他的仙子一樣。
這樣的小荷,怎麼能讓人放心把她丟下?
他的心中不禁升騰起一個想法:
等傷好,把小荷也帶走怎麼樣?
畢竟,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貪念就像種子。
逐漸紮根在了顧長錚的心裡。
不斷枝繁葉茂。
……
隨著時間的流逝,寧晚晚越發覺得顧長錚的意識能夠影響到自己,占據主要地位。有時她甚至迷惑了,自己究竟是局外人寧晚晚,還是局內人顧長錚。
她也逐漸習慣了每日和小荷相處。
習慣了她給自己喂藥,擦身。
她看得出,小荷對顧長錚也是有感情的,那小女兒家傾慕心上人的眼神有時明顯地遮也遮不住。
可礙於顧長錚的“婚約”,所以小荷才一直有所顧忌。
但儘管顧忌,兩人之間的親密舉動可半點沒少。
有時,寧晚晚甚至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對小荷的反應。
到底是沒捅破那層窗戶紙,一直以來,哪怕兩人彼此對感情已經心知肚明了,麵上,兩人都還是以兄妹相稱。
直到有一天。
小荷照例是給顧長錚喂藥。
顧長錚近來的傷勢已經好了不少,身體早就能行動,甚至可以下床遛彎了。但小荷仍舊還是保持著給他親手喂藥的習慣,顧長錚也是看破不戳破,兩人默契地維持著現狀。
可如果僅僅是喂藥,倒也罷了。
今日,因為顧長錚換了藥方子的緣故,小荷不知何故,說想先替顧長錚嘗一嘗藥苦不苦。
於是小荷便拿著平日裡顧長錚用來喝藥的瓷勺,舀了一口:
“我來喝一口。”
幾乎是藥汁入口的瞬間,小荷就皺起了秀氣的鼻子。
平日裡溫柔嫻靜的她忽然被藥苦得皺巴巴的模樣極為可愛,顧長錚心裡忍不住就是一個跳動。
砰通砰通,安靜的房間裡幾乎可以聽到顧長錚心跳加速的聲音。
但這僅僅隻是個開始。
接下來,小荷沒有像往常一樣給顧長錚遞糖,反而是用那瓷勺又原原本本地舀了一口苦澀的藥汁,小孩子氣地說:
“不行,顧大哥也要和我受一樣的苦。”
好可愛。
顧長錚入迷地想。
世上怎會有人如此可愛?
他此刻已經全完忘乎所以了,所以當瓷勺遞到自己嘴邊的時候,根本都忘記了拒絕。直到藥汁入口,他將苦澀的藥汁全數咽了下去。
終於,他意識到一件事:“這,這勺子方才是小荷你用過的……”
“呀。”
小荷也意識到不對,她漲紅了一張臉:“對不起顧大哥,是我忘記了。”
“無礙,隻是小事罷了,我怎麼會怪你呢?”
顧長錚癡癡地看著她,道。
顧長錚的目光過於直接,小荷臉更紅了。
她端著藥碗的手甚至開始緊張地微微顫抖。
而顧長錚,顧長錚這時下意識地舔了舔唇,一想到那勺子是小荷方才用過的,顧長錚隻覺得苦澀的藥汁都變得甜蜜起來。
那瞬間,他入了魔,著了迷。
不知是誰先開始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朝著彼此靠近。
顧長錚的心裡眼裡隻剩下小荷,而小荷她……閉上了眼,沒有拒絕。
“……顧大哥。”
小荷一聲嬌弱的嚶嚀。
正是這聲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嚶嚀聲喚醒了寧晚晚的意識。她回過神來發現,在顧長錚意識地掌控下,她竟然要和小荷接吻了!
兩人的唇隻差最後一步就要緊緊貼在一起!
寧晚晚頓時瘋了。
要知道,她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這樣背著未婚妻在外頭和妹子親親,不是出軌的渣男嗎?
渣男那都是要被弄死送進火葬場燒成灰的!
而且她與小荷親熱了。
那洛雁停呢?
她的未婚妻該怎麼辦?
如果沒記錯的話,洛雁停還在苦苦等著她回家。
離家前,洛雁停告訴她,她會為她準備一份大禮。
雖然不知道那大禮是什麼。
但隻要一想到有一個姑娘正翹首以盼等著她,寧晚晚就心好痛……
這種痛楚好像是共通的。
寧晚晚忍不住就想起了那一日在吳水鎮,原本說好了來救她的師兄弟們,一見到葉離,頭也不回地就追隨而去。
曾經的她,和曾經的洛雁停是何其的相似。
也正是因為如此,寧晚晚不希望世界上多出第二個她。
當寧晚晚意識到這一點,她失去的意誌似乎就已經完全回來了。幾乎是用儘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把身體的掌控權從顧長錚的意識中爭搶了過來。
而她發現自己掌控身體的第一時間,就推開了小荷:
“對不起小荷,我們不能這樣。”
原本正陷入意亂情迷的小荷被猛然推醒,她很懵,還有些委屈:“為什麼?我們明明如此兩情相悅。”
寧晚晚此刻並非完全不受顧長錚的意識影響了,但她心裡始終堅定著一個原則:
“你很好,但我有雁停了。”
“雁停?誰是雁停?”
小荷迷茫地問。
“洛雁停。”寧晚晚第一次完整地說出她的全名,竟有一絲難以控製地悵惘,她又重複道:“洛雁停,我的未婚妻,她還在等我。”
在寧晚晚說完這句話以後,小荷忽然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這幅模樣的小荷顯得很陌生,因為她從來都是溫柔淡雅的模樣,即便是驚訝與憂傷也是淡淡地,很符合她小家碧玉的氣質。
寧晚晚正緊張她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下一瞬,眼前的小荷,還有整個世界都像一片水霧一樣,忽然從水霧的中心泛起漣漪,而漣漪逐漸擴大,世界便消失不見。
……
“姑爺,吉時已道,該換衣裳了。”
寧晚晚的身旁,一個小紙人說。
寧晚晚猛地睜開眼皮,情緒與意識都迅速從上一個幻境中剝離了出來。她按捺住心中的驚訝,沒有表現出來,可心中卻已然對自己即將麵臨的狀況有所了解——
如果不出所料,接下來她換好衣裳以後要去見的,就是整個秘境的主人。
“好,衣服放這裡,你們先出去吧。”
寧晚晚處變不驚地吩咐道。
兩個小紙人很聽話,寧晚晚讓他們出去,他們就果真乖乖巧巧地推門出去了。
但隔著薄薄的一層門,寧晚晚卻聽到他們在閒聊:
“這麼多年,總算等到一個姑爺了。”
“是啊是啊,誰讓這年頭的男人都如此不中用呢。”
“想必小姐知道了,定然很開心。”
聽完他們的對話,寧晚晚就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了。秘境的第三關,就是方才她所處的幻境。
在幻境中,所有的修士都會以顧長錚的身份存在,如若隻是如此,那麼一些心誌堅定的修士應該不至於脫身不了。
但關鍵是,這秘境的代入感太強了!
饒是寧晚晚一個姑娘身,與那麼溫柔美貌的小荷朝夕相處,都忍不住動了心,更何況是一些男修。
想必早就樂得忘乎所以了吧?
再加上顧長錚本人的意識又特彆強,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要不是寧晚晚心裡很堅定,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有婦之夫”的身份,恐怕也會著了幻境的道。
現在想起來寧晚晚還覺得後怕。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能不能看出幻境是一個陷阱。
但此刻的寧晚晚已經彆無他選,隻能按照小紙片的說法,換上了那身紅色的新郎吉服。
“姑爺穿這身真俊,小姐一定會喜歡的。”
“就是,就是!”
兩個小紙人不遺餘力地誇讚著換好衣服的寧晚晚,紙做成的臉上微笑的弧度肉眼可見越來越大,看得出,是打從內心裡感到開心。
而寧晚晚,則不動聲色,緊緊跟隨在紙人的腳步後麵。
走了約莫有一刻鐘左右的時間。
寧晚晚的眼前出現了一間貼著喜慶紅紙的閨房。
小紙人道:“到了姑爺,小姐就在裡頭等您。”
另一個小紙人將門打開:“請進,姑爺。”
話音剛落,寧晚晚感覺後背忽然被猛地一推,她整個人就被推進了房間裡。緊接著,哐當一聲響,房門被從外頭鎖住。
寧晚晚沒有驚慌,而是選擇信步向前。
隻見,在這間閨房的儘頭處,擺放著一張紅木雕花的大床。
大床上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滿滿灑了一整張床,床的中心,一個身形纖弱,穿著和寧晚晚身上這身吉服同款喜服的新娘子,正蓋著龍鳳呈祥紋樣的大紅蓋頭,安安靜靜地等待著。
而在新娘子正對著的紅木桌上,則擺放著一個玉質潤澤的玉如意。
“夫君,你來了。”
新娘子感受到寧晚晚的腳步,柔柔地開口。
她的聲音並不算溫柔,和幻境中小荷蠱人的聲線相比,甚至有一絲沙啞。但莫名地,寧晚晚覺得還不錯,挺順耳的。
但寧晚晚還是沒說話,隻是依舊往前走。
直到走到了桌子旁,她拿起了玉如意。
“用它挑開你的蓋頭,是不是你就願意跟隨我。”
寧晚晚說。
新娘子一愣,聲音驟然變冷:“你不是我的夫君。”
寧晚晚反問:“怎麼會不是呢?”
新娘子猛地掀開蓋頭,露出蓋頭下一張本該漂亮,卻不知緣何被刀劍劃傷的臉:“你是個女子!”
到了這個時候了,寧晚晚再遮遮掩掩也不太合適。
於是她乾脆不再偽裝,眉頭一挑,笑眯眯地道:
“女子怎麼了?都說劍是劍修的老婆,你以後跟了我,也就是我的老婆,洛雁停小姐姐,老公的性彆不要卡地那麼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