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這種渡劫的關鍵時機,隻要稍有差池,哪怕是大乘期的修士也有可能就此灰飛煙滅;可林欲雪,在劫雷滾滾,那隻金色巨眼也虎視眈眈的時刻,竟然這麼做,他這樣和送死有什麼區彆?
寧晚晚下意識地要抗拒,林欲雪卻一聲厲喝∶"不準動!"
寧晚晚心頭一緊,難以理解地震撼看向林欲雪。
卻見林欲雪,她的師父。
這個往日將淡定冷漠仿佛刻在了自己骨髓裡的男人,此時此刻,前所未有的堅定與不容抗拒。
巨大的靈力流逝,使得林欲雪的臉色愈發蒼白。
他的嘴角開始不受控製地冒出血來,殷紅的血跡自他的眼眶裡,耳朵裡,不斷滴落,任誰來看,都會覺得此刻的他行將就木。
而他的身體,也在劫雷的攻擊之下搖搖欲墜。
可他撫在寧晚晚頭頂的手掌,卻始終沒有移動半分。到了最後,他幾乎已經是站不穩了。
可他仍然堅持著傳遞自己的修為,無論寧晚晚怎麼哭泣,懇求,他都無動於衷。
"為什麼?"寧晚晚幾乎是哭著問。
"這是我最後能幫你的了。"
"接下來,就看你自己,能否煉化這些修為。""彆哭,我等你。"
到了這一步,林欲雪反而笑了,那笑容根本看不出半點勉強,反而是發自內心的愉悅。一千年了,為了這一天,他足足等待了一千年。
他曾經一度以為,這場漫長的等待會沒有終點。
直到這一世,寧晚晚的出現,一道名為希望的曙光,劃破了黑暗。
"你要變強,更強。""我相信你。"林欲雪喃喃自語。
緊接著,伴隨著一聲悶雷。
寧晚晚感受到,自林欲雪掌心中傳來的靈力,越來越少了。這意味著林欲雪體內的自己靈力也是越來越少。
"師父不要了,這樣下去你會死的。"寧晚晚聲嘶力竭地呐喊。
而就在這時,忽然一道金光從天而降。
金光灑在林欲雪的身上,當光芒消散,寧晚晚隻見,一根拳頭那般粗細的金色鎖鏈,死死鎖住了林欲雪的身體。
"這是什麼?"怎麼會這樣?寧晚晚感到一陣惶恐。
她不明白,好好的飛升,怎麼會變成如此境地。
師父難道不是飛升上界當神仙嗎?怎麼要用這種鎖鏈鎖住他,像對待犯人一樣。寧晚晚終於意識到,眼前的這一幕,正在朝著自己完全無法控製的方向奔騰而去。
但林欲雪本人,卻對這種情形絲毫不感到意外。
"師父?"
寧晚晚再次將疑惑的眼神投向林欲雪。
林欲雪輕笑了一聲∶"不用怕,他們奈何不了我。"
"他們?"
寧晚晚再一次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
林欲雪口中的他們,應當是對手。
而這個對手,顯然並非來自下界。所以,是上界的修士嗎?一個念頭如電光火石一般的出現在寧晚晚的腦海中∶
林欲雪也來自上界。
如果一切以此為前提,那麼就都說得通了。
"他們",是林欲雪在上界的對手;不知何故,林欲雪找到機會來到了下界,這些年來一直隱藏實力。
可那蚊龍破壞了林欲雪的計劃,強行以獻祭妖丹的手段,讓林欲雪的實力達到了飛升的臨界點,引來了上界的對手。
"他們是誰,有什麼目的!"
最後的緊急關頭,寧晚晚拽住了林欲雪的胳膊,死死追問。
然而,另有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在拽著林欲雪往天空中而去。寧晚晚已經使出全力了,可還是與那力量相差甚遠。
而方才那金色巨眼出現的地方,已經形成一片空洞,想必越過那片空洞,就會抵達上界。
真要等林欲雪去了上界,到那時寧晚晚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所以寧晚晚死死拽緊林欲雪的胳膊不願意鬆開。
"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都在我的書房裡。"
林欲雪看著已經遠比十年前強大的多的寧晚晚,冷靜地說。這一切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
能夠以這樣的身體陪伴在寧晚晚身邊七年,已經是極限了;就算他強行延緩飛升,也遲早會在"天道"的作用下,身體分崩離析。
與其這樣,倒不如放手一搏。
林欲雪的眼神暗了暗,說完,他握著寧晚晚的手一鬆。
"我在那裡等你。"他看向天空中的某個方向。寧晚晚猝不及防∶"什麼?"
下一刻,寧晚晚隻能被迫看著林欲雪的身影遠離自己,逐漸化作遙遠天際中一個微不可見的黑點,最後,消失不見。
九天劫雷同時靜止。
烏雲散開,萬物複原,天空寧靜地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樣。隻除了寧晚晚手中一塊兒黑色衣角,證明林欲雪曾經的存在。
至此,天高地闊。
修真界再無林欲雪。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