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太一-子在說什麼?
明明他的口齒清晰,言辭並不模糊,但寧晚晚還是不可控製地產生了一種,你到底在說什麼的荒謬感?
我是說,我師父。寧晚晚重新強調。
太一子用詭異的眼神看著她∶怎麼,你師父不是林欲雪,還是說,你想問的是青鶴。
寧晚晚臉色霎時蒼白無比。
無人看見的角落裡,她腳步微微踉蹌。
不,不可能的。她重複著。
林欲雪怎麼可能死呢?
他是那樣的強大,那樣的運籌帷幄,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說過,他會在上麵等她。
如今她應約而來,他又怎麼舍得毀約?
寧晚晚還是不相信,她語氣強硬∶證據呢,你說話,總是要講證據的。
那瞬間寧晚晚想,或許太一子真的隻是隨口一說罷了。畢竟這上界這麼大,太一子到了上界也不過變成了一個平凡老人,他從哪裡得知林欲雪的消息。
太一子隻是冷冷一笑∶若你不信我,出門隨便找一個人打聽便是了。寧晚晚怔住。
這是何意?
太一子看出她心中疑惑,以最簡單的話,擊碎她心中最後一道防線∶林欲雪是被當眾處刑,這座城池中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若你還是不信,就去看看他吧,現在他的屍體還放在原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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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晚晚感覺到眼前一片茫然。
自己仿佛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了。
她的指尖在顫,血液在凝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對勁的,正常的。她仿佛變成了一朵雲漂浮在天上,下一瞬,又迅速變成了一滴雨墜落在地。
人常說,有些人,有些東西,隻有失去以後才懂得珍惜。所以人要珍惜現在。
寧晚晚從前對這句話並沒有太深的感悟。
因為她總是無比的珍惜此刻,珍惜當下。從不做出叫未來後悔的決定。
可是此時此刻,終於,她站在這間狹小的房間裡,感到了後悔。前所未有的後悔。
若她能攔住林欲雪,若她變得更強大一些,能來得更早一些,這一切是否就會改變?
太一子自然也看出了寧晚晚的不對勁,但他並無法感同身受,相反,還很是不解,眼神裡流露出困惑∶你與這林欲雪?
寧晚晚懶得搭理他,倒是太一子自己,後知後覺打量著寧晚晚。
在太一子的眼中,寧晚晚與林欲雪,兩人頂多是利益交換,說起情誼,那肯定是沒有的。
像寧晚晚這樣的人,連養她長大的青鶴,幾個師兄,都能說拋棄就拋棄。更彆提林欲雪了。
可眼下看寧晚晚的表現,卻並非如此,相反,寧晚晚這麼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好像林欲雪是她什麼重要的人一般。太一子擰緊了眉頭。
莫非,他是你的道侶?太一子揣測道。
寧晚晚下意識反駁∶才不,他是我的師父。
但青鶴也是你的師父,他死,你可曾有現如今半分傷心。太一子犀利地道。
寧晚晚一時說不出話來,哽咽幾下,終於垂眸低聲∶是不一樣的。
如何不一樣?難道青鶴從前待你不好?今日的太一子仿佛就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寧晚晚本來是沒有什麼火氣的,她現在的心情,本不欲與太一子辯駁太多,因為沒必要。可太一子這樣咄咄逼人地態度,讓她本就因為林欲雪死訊而低落到穀底的心情更加糟糕。
她終於不再忍讓∶那難道我從前待他不好?太一子一怔。
看著寧晚晚那堅韌果決的眼神,忽然,他想到一段往事來。
這段往事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在太一子漫長的數百年生命中,各種驚心動魄地生死瞬間中,著實算不得什麼。
但他印象深刻,就是因為寧晚晚的眼神。
那時的寧晚晚修為與實力和現在遠不能比,也沒有參加過問劍大會,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引氣期修士罷了。
太一子甚至連她的姓名都記不太清楚。
但正是這樣的寧晚晚,在青鶴身受重傷之際,毫無畏懼地拿出自己的心頭血,引燃靈火,救青鶴一命。
你可知道,每個人的心頭血都是恒定的,失去了可就是真的永遠失去了。太一子提醒她。
她的眼神依舊堅定∶我明白。
值得嗎?太一子問。
寧晚晚垂眸說∶沒有什麼值不值得,但我絕不後悔。
太一子於是一聲歎息。
寧晚晚以心頭血燃起靈火,終於是將死生一線的青鶴拉了回來。自那日起,寧晚晚的身上總是圍繞著一股淡淡的檀香。
那是因為她在靈火山洞裡,在太一仙府眾人牌位前停留了太久地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