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晚晚站在之前路過的小溪邊。
隻聽那小溪潺潺,白日裡密不透風的森林在晚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再加上遠方小鳥的啼叫,野獸的低吼,這個時間段,森林反倒熱鬨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
林欲雪看見寧晚晚隨手撿起一根樹枝,主動問道。
寧晚晚卻不回答,隻是說:“等著看就好。”
林欲雪於是定睛看著她的動作。
兩人話音剛落,隻聽嗖的一聲,仿佛風被撕開一般,那樹枝自寧晚晚手中,精準插入水麵。
與此同時,水麵氤氳出一片殷紅的血跡,迅速擴散。
“收獲還不小嘛。”
寧晚晚說。
林欲雪於是低頭一看,隻見那根樹枝上,竟然同時被串上了三條肥美的大魚,每一條看上去都有兩斤以上。
的確是相當精準的控製力,而且還完全沒有用靈力,隻單純用身體的力氣。
這一幕若是被尋常人看見,指不定要驚呼多久。
然而林欲雪卻道:“不過爾爾。”
說著,像是不甘示弱一般,他也從地上拾起一根樹枝,似乎是要效仿寧晚晚的動作,和寧晚晚在插魚這一行當裡一較高下。
寧晚晚見狀不對,連忙攔住了他:“哎等等。”
林欲雪抬頭看她:“你不是在教我?”
寧晚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誰說這是在教你啊,這是我們倆待會兒的晚餐,你不是奇怪我為何辟穀還要吃東西嗎,這就告訴你真相。”
林欲雪看了眼那樹枝上的三隻肥魚,而後搖頭:“不好吃的。”
寧晚晚一怔:“嗯?你吃過?”
林欲雪認真地說:“對,味道很腥。”
寧晚晚問:“你不會告訴我,你就這樣直接啃著吃吧?”
林欲雪:“不然呢?”
寧晚晚長歎了一口氣:“果然啊,可憐的孩子……”
林欲雪莫名其妙地。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可憐了。
寧晚晚也不回答他,隻是伸手將三隻肥魚拿了下來,又利落地從自己儲物鐲裡掏出了一堆東西,開始唰唰唰地將那三條魚全部都開膛破肚。
“今天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說著,她把魚的內臟處理乾淨以後,又開始刮魚鱗。
也是看了寧晚晚的動作,林欲雪才知道,原來吃魚的時候是要去掉這麼多東西地,難怪他從前覺得魚那麼難吃。
而且還不僅如此,寧晚晚又拿出一種白色的細粉末塗抹在了處理好的魚身上,說這是鹽巴,可以去除魚的腥味。
林欲雪還是半信半疑的,並不覺得所謂的鹽巴有這麼神奇。
接下來,寧晚晚則開始支烤架。
在這一過程中,林欲雪終於才派上用場,他在寧晚晚的指揮下去撿了許多的乾柴,隻需要輕輕一點火石,呼啦一下,乾柴便熊熊燃燒了起來。
這時寧晚晚的烤架也準備好了,她將醃好的魚串在了一根鐵棍上,刷上油,架在烤架上,很快,跳躍的橙色火苗便不甘示弱向上衝去,一股帶著鮮味,鹹味的香氣撲鼻而來。
林欲雪自問並不是對吃有什麼講究的人。
大多數時候,他就吃點饅頭飽腹。
但他卻也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美味,叫他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停留在那魚上,肚子也不受控製地咕咕大叫起來。
等到一條完整的大魚被遞到他手邊,林欲雪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這是給我的嗎?”
他還是有些猶豫,儘管這股香氣已經快要將他逼瘋了,但他仍維持著最後的理智。
好在寧晚晚很快給了他肯定的答複,甚至催促他:“當然啊,快嘗嘗。”
聽到這句話後,已經疲憊了一天的小孩兒終於放下了自己的戒備之心,張嘴咬下了第一口魚肉。
有了第一口,很快便接著是第二口,第三口。
一個沒留神,一整條魚都已經被他吃了個乾乾淨淨。
等林欲雪回過神來,手裡這條大魚已經隻剩下魚骨,他看著魚骨,不由得就有些發愣。
自從他來到這個世間,這還是第一次他品嘗到美味。
魚肉鮮美,魚皮焦香,就連有些魚刺也被烤脆了,烤香了,一入口咯吱作響。
正如林欲雪曾經所說過的話,如果未曾擁有過,那倒也罷了,可是一旦知道原來這世間不止是有又冷又硬的饅頭,不是隻有又腥又臭的生魚,一切便變得難以忍受起來。
再加之,寧晚晚手裡還有那門圍棋的技藝。
涉世未深,對全世界都充滿敵意的小孩兒,頭一次主動地,和人敞開心扉:
“不如,你做我師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