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尷尬的那位變成了女主持人,臊得滿臉通紅,但她也沒再多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了房間。
程墨依舊是無比窘迫,臉頰紅到幾乎能滴血。
程硯本想安慰一下自己妹妹,但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於是向林念初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林念初立即開始溫聲安撫程墨:“沒事,這很正常,全世界有一半的人都要定時流血。”
蔣艾桐附和道:“就是,而且誰還沒有因為大姨媽側漏尷尬過?”她還大大方方地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尷尬經曆,“我上初三那年,體育課上到一半突然來例假了,當時我還穿著運動短褲,還是淺粉色的,你腦補一下那個畫麵吧,血流成河,還被圍觀了!”
林念初被逗笑了,然後也跟著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尷尬經曆:“我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和你差不多大,當時是在我爸家,他們家沙發是白色的,我坐在上麵陪我弟弟玩遊戲,我弟弟忽然大喊了一聲‘林念初你流血了’,全家人都聽見了他的喊聲,我都要被嚇死了。”
她的語氣十分的輕鬆,像是在分享一件佷好玩的事情。
但事實並非如此。
她當時害怕的原因並不是自己忽然流血了,因為那時的她已經從同班同學那裡知道了什麼是“例假”。
她怕的是後媽會發脾氣,而且那時家中還有親戚,她並不想讓親戚知道自己來姨媽的事情——十三歲的小女孩內心柔弱,並且少不更事,再加上沒人引導,所以她總覺得來例假是一件佷羞恥的事情,不能讓彆人知道。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後媽當著所有親戚的麵大發了雷霆,劈頭蓋臉地罵了她一頓,搞得人儘皆知,她幼小的尊心受到了嚴重的踐踏,羞恥難當。
親戚走後,後媽的怒火依然沒消,不停地罵她是個小要飯的,罵她是個拖油瓶,罵她是個有媽生沒媽養的賠錢貨。
她根本不敢反抗,不然以後就沒人給她掏學費了,就要餓肚子了,所以隻能默默忍受,一邊聽著後媽在客廳裡罵罵咧咧的聲音,一邊哭著蹲在衛生間的地上洗沙發套。
好在她堅強地長大了,這些事也已經成為了過去式,她再也不需要忍受他們的嫌棄與白眼。
她平時很少會去想小時候的事情,尤其是第一次來姨媽這件事,因為不敢想,一想就羞恥——人的靈魂好像具有穿越功能,尤其是難堪尷尬又羞恥的經曆,隻要一想,靈魂就穿越回了過去,再一次的體驗了一把當時的狼狽不堪。
她也從未對任何人講過這件事,因為難以啟齒,今天之所以敢坦然麵對、敢侃侃而談,是因為程墨——看她的反應,她猜測她應該是第一次來例假——她不想讓她變得和自己一樣,在未來回想起自己當年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內心隻有羞恥與難堪。
從女孩變成少女,應該是一件值得開心的成長經曆。
幫了她,也相當於幫了當年的自己。
聽完兩位姐姐的經曆之後,程墨的窘迫情緒果然緩和了許多,呼吸也沒有那麼急促了。
林念初又道:“我包裡剛好有衛生巾,走,我們去衛生間。”
程墨輕輕地點了點頭。
林念初舒了口氣,正欲轉身的時候,才發現程墨一直緊緊地扯著她的袖口。
她忽然有點心疼這個小姑娘。
父母離異,媽媽不在身邊,沒有女性長輩去關心她,即便哥哥爸爸對她再好,他們也都是男人,根本無法徹底了解一個小女孩的內心。
於是她握住了程墨的手,輕輕地捏了兩下以示安撫,然後牽著她的手朝房間外走。
轉身的那一刻,她對上了程硯的目光。
從她講述自己經曆的那一刻起,程硯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像是她身上有什麼魔力,不斷地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在這種事情上,他毫無經驗,雖然知道女生會有生理期,但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這場突發事件,他甚至不知道妹妹已經有了生理期,變成了大姑娘,所以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幸好有林念初在。
如果她不在的話,他應該是先懵逼,然後怒不可遏地讓主持人閉嘴滾蛋,最後拉著妹妹離開,帶著她回家換衣服——這絕對是一種極其簡單粗暴的方式,隻會讓墨墨更加難堪,而林念初則替墨墨化解了尷尬,並維護了她的尊嚴。
在某些事情上,男人確實是沒什麼用,如同廢物一樣。
他剛才就徹底變成了一個沒什麼用的廢物。
“謝謝你。”程硯真心實意地說道,“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林念初笑著回道:“舉手之勞。”
到了寫字樓的公共衛生後,林念初從包裡拿出了一片衛生巾,遞給程墨的同時溫聲詢問道:“會用嗎?”
程墨輕輕地點點頭,小聲回道:“在學校見同學用過。”
蔣艾桐這才後知後覺地問道:“你第一次呀?”
程墨又點了點頭:“嗯。”
蔣艾桐:“誒喲,那這是大事呀!”
林念初點頭附和:“對,需要好好慶祝一番才行。”
程墨的臉又紅了,很不好意思:“不用了吧……”
林念初語氣堅決:“怎麼不用?長大的日子必須要好好紀念一下才行。”隨後又輕輕地推了程墨一下,“你先去上廁所吧,等會兒咱們再好好策劃。對了,需要紙巾麼?”
程墨搖了搖頭:“我兜裡有。”這個衛生間隻有兩個隔間,等她關上門後,林念初一邊從包裡拿紙巾一邊問蔣艾桐:“你著急麼?不急我先去,我要憋死了。”
“你去吧,我不急。”蔣艾桐接過了她的包,猶豫了一下,小聲問了句,“你姨媽來了麼?”
林念初怔了一下,本來已經把這事忘了,忽然又被點醒了。
那種七上八下的惶恐感再次油然而生,但很快她又開始自我安慰:不可能,他們每次都用措施了,最危險那一天她還讓他戴了兩層,懷孕的概率太低了,她得多倒黴才能中獎?
林念初的內心忐忑不安,卻又故作鎮定:“應該來了。”然後又從包裡拿出了一片衛生巾,緊張兮兮地走進了隔間。
脫褲子的時候,不斷在內心祈禱:要來!一定要來!
然而事與願違,之前墊上去的那片衛生巾上麵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