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渾身一僵, 呆若木雞地看著林念初,腦子裡麵的第一反應:我要當爸爸了?
林念初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拚命保持鎮定:“我們明明用了措施,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懷孕,我不知道!”
她的語速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大。
她不斷地在心裡告誡自己要冷靜, 必須保持冷靜,可有些時候, 情緒是無法自控的。
說到最後, 她幾乎變成了瘋狂的狀態, 憋在心裡的情緒瞬間就爆發了, 崩潰來的猝不及防。
吼完最後的那幾個字, 她徹底陷入了崩潰,雙手捂著臉失聲痛哭了起來。
這個孩子的到來, 令她不知所措。
其實她還想叫,想呐喊, 想歇斯底裡,然而嗓子卻忽然失了聲, 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就連神誌都恍惚了, 她甚至忘了自己是誰,忘了今夕何夕,忘了身處何地,隻感覺到了崩潰與絕望,眼前一陣陣發黑。
哭是身體反應, 也是她現在唯一能做出的生理反應。
除了哭以外,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她甚至哭彎了腰, 幾乎要暈厥過去,無助感油然而生,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彷徨過。
忽然間,一雙大手架起了她的身體,溫柔又強勢地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緊緊地擁入了懷中。
程硯一手圈著她的腰,一手覆在了她的後腦上。
他感知到了她的身體在顫抖,他的心也跟著發顫,深吸一口氣,他極其篤定地啟唇:“彆怕,還有我呢,我一定會對你們負責。”
其實他也覺得這件事情發生的很突然,最起碼在他現階段的人生計劃中,還沒打算要孩子,但他必須承擔起一位男人應該承擔的責任。
林念初哭得泣不成聲,將額頭抵在了他的胸口,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程硯一直在安慰她,聲色柔緩、語氣溫和,同時還在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位從噩夢中驚醒的小女孩。
許久之後,林念初的情緒才沒那麼崩潰了,決了堤似的眼淚也逐漸停息了下來,但她還是滿心茫然與彷徨,感覺像是在布滿迷霧的森林裡迷了路,完全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所以她一直沒有鬆開程硯,逃避現實似的龜縮在他的懷中。
忽然間,廚房的大門被打開了。
程墨小同學身穿粉紅色睡衣,睡眼惺忪地站在廚房門口,然而在看清眼前的畫麵後,她瞬間清醒了過來,眼睛越瞪越圓,小嘴巴越張越大。
十多分鐘前,她正在睡夢中,忽然聽到了一聲歇斯底裡的吼叫,然後就被驚醒了,但卻沒醒透,還以為自己是做噩夢了,於是就繼續睡了過去,但卻睡得不深,僅迷糊了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然後從床上爬了起來。
客廳裡靜悄悄的,窗簾已經拉開了,從外麵透進了晨曦的光。
她先去上了個廁所,本打算返回自己的房間繼續睡,路徑客廳時忽然看到了從緊閉的廚房大門的門逢中透出來的燈光,那一刻,她睡斷片的記憶終於接上了——昨晚還有倆個姐姐住在家裡,哥哥睡在了客廳。
現在客廳裡沒人,和她睡在一起的那個姐姐也不見了,他們倆是不是一起在廚房做早飯呢?
於是她就想去看看他們兩個做了什麼飯,然而一打開廚房的門,她就看到了相擁在一起的哥哥和姐姐。
那一刻,她懵逼到了極點——
這幅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畫麵是我這種還不到十四歲的小孩子可以看的麼?!
顯然不是!
她趕緊用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一邊著急忙慌地關門一邊滿含歉意地碎碎念:“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麼都沒看見!”
砰的一聲,廚房門又被關上了。
程硯:“……”
林念初:“……”
被程墨這麼一鬨,林念初的理智也回歸了不少,立即鬆開了程硯,從他懷中退了出來。
懷中猛然一空,程硯的心也跟著空了一下,雙臂一僵,在半空中懸了少傾,才伴隨著一聲輕微的歎息落了下去。
氣氛忽然陷入了極度安靜中,兩人麵對麵站著,程硯垂眸望著林念初,林念初低著頭看向自己的腳尖。
不知過了多久,林念初忽然開了口,嗓音中還帶著點大哭過後的鼻音:“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說的是實話,就連語氣中都透露著茫然。
程硯:“你想要這個孩子麼?”
林念初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程硯麵色冷靜,語氣認真地說道:“我一定會對你負責,也會尊重你的一切選擇。”但是說完這句話後,他發現自己的語氣有點過於嚴肅了,氣氛都讓他搞緊張了——現在需要做的是安慰人,不是立軍令狀——立即放軟了語氣,聲色溫和地補充了一句,“你不用害怕,這不隻是你自己的孩子,也是我的,我會陪你承擔一切後果。”
但他語氣還是有點嚴肅。
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還是第一次經曆,他實在是輕鬆不下來。
不過他這種鄭重其事的態度卻誤打誤撞的讓林念初安心了不少,因為她感覺到了他對這件事的重視與責任心,也讓她認清楚了自己現在並不是一個人在麵對這件棘手的事情——程硯會陪著她一起麵對。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麼,但卻放棄了,最終說了句:“我需要點時間,給我點時間。”
她現在還是有點亂,需要時間冷靜,又做了組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心態:“你繼續做飯吧,我去洗漱。”
程硯立即追問:“你想吃餛飩麼?不想吃我給你做彆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特殊待遇卻相當明顯,成功地讓林念初認清楚了自己現在是個孕婦的不爭事實。
雖然明知他是在表達關心,但她還是想打他。
“不用!”她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廚房。
程硯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惹到她了,可是又不敢多嘴。
洗漱完,林念初也不知道自己該去乾點什麼,本來想去找蔣艾桐說說話,但是打開房門後就放棄了——蔣老板睡得比豬還死,呼嚕聲纏纏綿綿的,搞得她都不好意思擾她清夢——歎了口氣,她又把房門關上了,回到了客廳,無所事事地坐在了沙發上。
但人不能無所事事,隻要一無所事事,就開始胡思亂想。
林念初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許多紛擾複雜的事情,比如困惑自己為什麼會懷孕?然後開始糾結該怎麼處理這個孩子?打掉還是留下?
打胎這種事情,說不害怕是假的。
她很久前曾在微博上看過一段人流手術的模擬動圖:用吸管把未成形的孩子吸碎,或者用鑷子將殘骸夾出來,最後進行刮宮。
隔著屏幕都感覺到了殘忍和痛苦,更何況是親身經曆呢?
她是真的害怕。
留下這個孩子麼?更離譜。
她才剛從一段婚姻中跳出,終於能無拘無束地奔赴自己心心念念的舞台了,卻又要為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停下腳步麼?雖然程硯向她承諾過,一定會負責,但他也隻是對這個孩子負責吧?他會對她負責麼?
他們之間也僅僅隻是對彼此有好感而已,難不成還要為了這個意外到來的孩子結婚麼?
不可能,他不會娶她,她也不想再次結婚。
經曆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後,她已經對婚姻這種東西失望透頂了,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彎下了腰,再次將臉埋在了掌心中,所有的困擾再次集中到了一個點上:我為什麼會懷孕?
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越想越煩,還有點暴躁,她極其壓抑地低吼了一聲,然後直起了腰,抓起手機打開了瀏覽器,不信邪地輸入詞條:【啪啪啪戴兩層為什麼會懷孕?】
彈出來了一堆鏈接,她一條條地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