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愛林念初,從未改變過。
在這段感情中,他犯了太多錯誤,其中最大的一個錯誤,就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愛有多深刻。
婚姻生活的無趣並不是沒有愛了,而是愛情成熟了,但他卻沒有發現,還以為是自己不愛她了。
直到失去了她,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離不開她。
從十五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愛上了她。
高一的時候他和她並不是一個班,但卻一起上體育課。
第一節體育課進行基本體測,她穿了一身素淨的淺灰色運動服,白色運動鞋,紮著簡單的馬尾辮,皮膚白淨,五官精致,一雙好看的眼睛中閃爍著令人無法忽視的靈動光彩。
哨聲響起,女子五十米短跑測評開始。
她逆光而來,一馬當先衝向了終點。
那時他剛好站在終點線後,身後剛巧站著幾個調皮搗蛋的男生,在她衝過來的那一刻,有個人用力地在他後背上推了一把。
那天晴空萬裡,陽光跳進了他的眼裡,女孩衝進了他的懷裡,也撞進了他的心裡。
從那時起,他就一直愛著她,愛了整整十年。
也是在失去了她之後,他才恍然回想起來,曾經的林念初也是站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珍寶,是所有人都承認的表演係天才,擁有無數追求者。
是他求著她和他結婚,是他逼著她放棄了夢想。
她並不是一個天生無趣的人,是他把她變得無趣的。
她不是枷鎖,他才是。
他害怕彆人會搶走她,於是自私地把她鎖在了家裡,卻不好好珍惜她。
“對不起,念初,對不起……”時隔數月,他才說出口這句遲來的道歉。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他想回頭,想重新和她在一起。
這次他一定會珍惜她,會好好對她,會體諒她會照顧她,會尊重她的夢想,會支持她去追求舞台。
他想彌補曾經犯下的錯誤,想再好好地愛她一次。
“求你,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他的語氣中依舊帶著哀求,紅了眼眶,極力壓抑著哽咽,向她保證,“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絕對不會再辜負你。”
如果她願意原諒他,他一定會用儘餘生去珍惜她。
林念初怔了一下,沒想到梁辰會跟她道歉,不由有些詫異。
但是,現在道歉又有什麼用呢?
就算她接受了這份道歉,可是她也不需要這個道歉了。
她歎了口氣,看向他的神色中毫無波瀾,定定啟唇,一字一句地說道:“沒機會了,我懷孕了。”
梁辰如遭雷擊,呆若木雞地看著她。
林念初不為所動,繼續說道:“已經三個月了,明天我就會去和他領證,以後你不要再來了。”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鋒利的刀刃,不斷地淩遲著他的心臟。
心口有劇痛傳來,梁辰疼得難以忍受,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就連唇色也變白了。
他的身體還在止不住的發顫。
她竟然懷孕了。
她有了彆的男人的孩子。
希望徹底被撕碎了,他知道,他們再也不可能和好如初了,他也沒有機會去彌補她了。
不知不覺間,梁辰已經是淚流滿麵。
不過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哭了,眼淚卻止不住地從眼眶裡往外冒。
哭著哭著,他卻又時不時地扯起唇角低低地笑一下,笑容中飽含自嘲與絕望,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許的瘋癲。
他確實是恨不得自己現在就變成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瘋子,因為清醒的滋味太痛苦了。
從今往後,他們的人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她會和另外一個人一起走完餘生。
他終究是失去了那個陪了他十年的姑娘,是他親手把她從自己的懷中推了出去。
是他活該。
除了結婚前鬨分手的那一次,林念初從沒見過梁辰哭,就連那次他都沒有哭得這麼慘痛過,但她沒有安慰他也沒有勸他,靜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言簡意賅地對他說了兩個字:“走吧。”
她的語氣十分決然,不帶絲毫留戀。
她再也不是那個卑微的林念初了。
梁辰知道自己已經沒機會了,但他還是想挽留她,哽咽著哀求道:“我想、讓你、回來……可以麼?”
林念初不為所動:“不可能了。”頓了下語氣,她又補充了一句,“就算我沒有懷孕也不可能了,因為我不愛你了,從你出軌的那一刻起,我們就結束了。”
她的語氣平靜且認真,是真的不愛了。
他們兩個之間,也是真的結束了。
她希望他能認清楚這點,以後再也彆來找她了。
梁辰渾身一僵,猶如在猝不及防間被一刀刺入了心口。
她不愛他了……靈魂被撕碎的感覺。
悔不當初,卻又回頭無路。
林念初已經沒什麼好說得了,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旁邊的電梯門忽然被打開了,程硯拎著一兜燒烤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看到梁辰的那一刻,程硯就蹙起了眉頭,心想:這狗東西怎麼又來了?
林念初也是一愣,驚訝又意外地看著他:“你怎麼……”
不等她把話說完,程硯就回道:“航班提前了,順便買了點燒烤回來。”
林念初:“……”
好家夥這就演上了?
演得還挺自然?
身為專業女演員,她必定是不甘示弱,立即走到了程硯麵前,親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開始飆戲,含情脈脈地看著她,情緒自然又飽滿地說道:“好幾天沒回來了,我都想你了。”
程硯垂眸看著林念初,猶豫片刻,低頭在她的雙唇上親吻了一下,聲色低醇又認真:“我也想你了。”
輕淺一吻,如雪花落唇。
林念初如觸電流,渾身一僵。
程硯像是剛發現旁邊還站有一個人似的,扭頭打量了梁辰幾眼,問:“他怎麼在這兒?”
林念初回神,再次入了戲,做百思不得其解狀:“老公,你說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人總對前妻念念不忘呢?”
程硯眸色淡淡地掃了梁辰一眼,冷冷啟唇,言簡意賅:“因為他賤。”
梁辰:“……”
程硯又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看著梁辰:“出了軌還要裝深情,這就是標準是賤骨頭,我要是你,我就徹底消失,免得被人指著鼻尖罵賤人。”
梁辰:“……”
林念初第一次發現這妖孽的毒舌屬性竟然這麼的迷人,她心裡爽極了,底氣也更足了一些,又對梁辰說了一遍:“以後彆來了,我老公會誤會。”說完便不再看他了,轉頭對程硯說道,“走吧,我們回家。”
程硯並沒有立即跟著她走,神色淡漠地看著梁辰:“你想來也行,反正她以後都不會住在這裡了。”
林念初:“???”
你這妖孽在說什麼?
程硯的神色十分平靜,白色燈光的照耀下,棱角分明的五官中儘是傲然,宣告主權般說道:“她是我的妻子,明天她就會搬去我們的家裡住。”
林念初:“……”
什麼時候商量的事情?
程硯收回了目光,垂眸看著林念初:“走吧,回家。”
林念初點了點頭。
兩人沒再多看梁辰一眼,手挽手走出了電梯間。
林念初拿出鑰匙開了門,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屋子裡。
等程硯關上房門後,林念初才小聲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程硯舉了下手中拎著的燒烤:“墨墨剛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想吃燒烤。”
“哦。”
林念初換好了拖鞋,正準備喊程墨出來吃燒烤的時候,程硯忽然對她說了句:“我沒帶家門鑰匙。”
林念初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程硯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可以收留我一晚麼,我沒地方去。”
林念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