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竟然和我瞧不起我?”程硯把手拎著的零食放到了茶幾上,輕歎口氣,“虧了我還給你們買了這麼多好吃的。”
程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下子就從嬰兒圍欄裡跨了出來:“什麼好吃的?”
小甜橙的眼睛也亮了,一邊啊啊啊著,一邊伸手指著爸爸放到桌子上的零食,看樣子急得不行。
林念初笑著把孩子放到了地上,小甜橙噠噠噠地跑到了姑姑身邊,準備和姑姑一起“分贓”。
程墨打開購物袋看了看,然後從袋子裡拿出來了一袋手指餅,衝著小甜橙晃了晃。
盒子裡的餅乾嘩啦啦的響,誘惑滿滿,小甜橙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包裝盒,她姑把餅乾盒晃到哪,她的腦袋就扭到哪,烏黑明亮的大眼睛睜得溜圓,眨都不眨一下。
林念初和程硯全被小家夥逗笑了。
程墨笑著跟他哥他嫂子說道:“她現在可好玩了,不信你們看啊。”她又對著小甜橙說道,“你想吃餅乾麼?”
小甜橙點頭啊點頭。
程墨:“那你喊我一聲姑姑。”
小甜橙立即喊道:“嘟嘟(姑姑)!”
程墨:“你給我拿個橘子。”
橘子就放在茶幾中間的水果盤中,小甜橙迅速伸出了小胖手,從盤子裡抓了一個小小的砂糖橘,然後把小手舉得高高的:“改你,改你(給你)!”
程墨笑著接過了橘子:“真聽話。”然後她打開了餅乾盒,從裡麵拿出來了裝餅乾的銀色包裝袋。
小甜橙見狀開心的不行,眼睛都笑彎了,甚至都開始原地蹦噠了,腦袋上紮著的兩個小辮也跟著一蹦一跳。
程墨卻沒有立即給她餅乾,而是說道:“你再給我跳個舞好不好?”
小甜橙不假思索地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將用兩隻手托住了下巴,再然後給了自己姑姑一個職業性假笑。
林念初已經樂不行了:“哈哈哈哈為了一口吃的,付出了太多。”
程硯也一直在笑:“你快給她吧,臉都急紅了。”
不止臉紅了,都開始急得抓頭發了。
程墨也不再逗侄女玩了,把包裝袋撕開後,將一整袋餅乾都給了小甜橙。
這下可把小甜橙激動壞了,用雙手虔誠地捧著餅乾袋子,又在原地蹦噠了兩下,結果喜劇變悲劇,嘩啦一下,袋子裡的餅乾撒了一地……
小甜橙愣住了,低著圓圓的腦袋,呆愣愣地看著灑落在腳邊的小餅乾,三秒鐘後,哇的一聲哭開了,傷感到心碎,從眼眶中流淌而下的眼淚珠子和珍珠一樣大。
她爸她媽和她姑卻非常不厚道地笑出聲了——不知道為什麼,看人類幼崽哭,是一件佷有趣的事情。
不過他們仨也沒忘了哄孩子。
程硯趕緊將閨女從地上抱了起來,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哄道:“沒事沒事,不用哭,還有彆的好吃的。”
林念初迅速去整理滿地的餅乾“遺體”,以免她閨女觸景生情。
程墨則從購物袋中拿出來了一個獨立包裝的小蛋糕,撕開包裝袋後,她把小蛋糕送到了自己小侄女麵前:“這可是橙子味的蛋糕噢,和小甜橙一個味道。”
美食可以治愈一切,看到蛋糕後,小甜橙的哭聲立即變小了,淚眼汪汪地盯著小蛋糕看了一會兒,終究是選擇了背叛餅乾,伸出白白胖胖的小肉手,接過了姑姑遞來的蛋糕,開心地吃了起來。
一場由餅乾引起的風波,就這麼被蛋糕解決了。
中午,程硯沒讓阿姨動手,自己一個人做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並且全都是林念初愛吃的菜。
飯後,程墨小同學就出門了,今天周六,她和室友約了下午去新田區萬達逛街看電影。
程硯和程墨一起出了門,先把她送去了新田萬達,然後去了公司,處理點事情。
林念初抱著孩子去了臥室,哄小甜橙睡覺。
小甜橙的作息很規律,午飯後一定會睡一會兒,媽媽沒哄多久她就睡著了。
把女兒放進小床裡後,林念初忽然一下子就閒了下來。
但是人不能閒,一閒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
林念初百無聊賴地坐在了床邊,眼睛是在盯著女兒看,實則腦子裡的思緒又飛回到了今天上午的考場上。
想著想著,她就陷入了悲傷,因為越想越覺得自己沒戲了,肯定考不上。
倒也不是她悲觀,而是事實擺在哪裡,她除了演技之外,其餘各方麵條件都比不過其他考生,運氣也不怎麼樣,所以實在是樂觀不起來。
今年考不上確實還有明年,但是明年她就28歲了,更加沒有競爭力。
突然有了種無路可走的絕望感。
但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了一段歡快的音樂聲。
臥室的窗簾沒拉,林念初好奇地將頭扭了過去,然後愣住了。
窗外的天色陰沉沉的,灰藍色天空下的一切都顯得有些暗淡無光。
程硯站在花園中,身上穿著一套棕熊玩偶服,在林念初回頭後,他笑了一下,然後戴上了又圓又大的熊頭套,再然後就開始伴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舞姿十分的滑稽,還有點憨態可掬。
整個世界瞬間就被這頭“熊”給點亮了。
林念初忍俊不禁,但眼眶卻一下子濕潤了,然後她不假思索地從床上站了起來,跑著離開了臥室,衝進了客廳,又跑著衝進了花園,拖鞋都跑掉了一隻,再然後一頭撲進了大棕熊的懷抱中,緊緊地抱住了他。
“大棕熊”也抱住了她。
“現在開心了麼?”因為戴著頭套,所以程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卻不失笑意,“不開心的話哥再給你跳一段。”
他知道她下午肯定還會為了考試難受,所以剛才特意去了趟公司,把做活動用的這套玩偶服拿回家了,自己穿在了身上,用來哄她開心。
林念初又哭又笑,眼淚全沾在了玩偶服上。
“大棕熊”又用熊掌輕輕地拍了拍懷中人的後背,溫柔且篤定地說道:“不用傷心難過,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林念初,也是我見過的最有天份的女演員,所以,如果話劇院不錄取你,那是他們的損失,不是你的。”
前半句弄得林念初感動得要死,到了後半句,又想讓她笑。
隨後,她抬起手擦了擦眼淚,又吸了吸鼻子,語氣定定地說道:“我也覺得,不要我是他們的損失!”
程硯滿含讚賞地說道:“對了,這才是我媳婦兒,社會人!”
林念初又氣又笑。
程硯摘掉了頭套,扔到了地上,然後用兩隻毛茸茸的熊掌捧住了林念初的臉,垂眸看著她的眼睛,笑著說道:“看看我媳婦兒都哭成什麼了,馬上就成小花貓。”
林念初撇了撇嘴:“你才小花貓呢!”
程硯眼中的笑意更甚:“要不我也哭一個給你看看?”
林念初沒好氣:“我天天看程甜橙假哭就夠了,還要看你假哭?”
程硯輕點了下頭,一本正經:“也是,我也不能跟她一樣把吐沫往臉上抹。”
林念初終於破涕為笑。
把老婆哄開心了,程硯舒了口氣,然後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親吻了一下:“不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用擔心,因為你不是一個人,還有老公呢,無論你從多高的地方摔下來,老公都會在下麵接著你。”
林念初的眼眶又酸了,滿含愛戀地看著程硯,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家人和愛人的力量強大到無與倫比,從這一刻起,她就徹底忘卻了考試帶來的負麵情緒,也不再悲觀了,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考不上的話該怎麼辦——反正肯定不能放棄,大不了去考影視學院的研究生,然後再以應屆生的身份去應聘。
三月氣溫料峭,伴隨著幾場春雨,氣溫漸漸回升,暖回大地。
到了人間四月天,麵試成績也出來了。
東輔話劇院在官網上公布了錄取名單。
林念初雖然對自己沒抱什麼希望,但還是在名單公布那天去官網溜達了一圈,看看那位6號女生到底被錄取沒。
名單不長,隻有八個人,上麵四個是男生,下麵四個是女生。
排在名單倒數第二行的那個名字,就是六號女生。
倒數第一行:林念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