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睿在覃吟的身邊站定, 他低著頭，雙眼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覃吟。
覃吟並沒有理會聞睿的注視，她低垂著頭, 細白脆弱的脖頸彎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她神情安靜且專注地看著桌上的書籍，放置在書頁上的手指纖細且修長。
她的皮膚很白，但並不是那種健康的白，而是帶了點病態的蒼白。靜謐的陽光灑在她的肌膚上，使得覃吟看起來像是被一圈光暈籠罩。
聞睿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奇異的感覺，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專注而又熾熱。
覃吟的動作一頓, 抬起頭看向聞睿。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微仰起下巴。
覃吟的表情明明平淡毫無波瀾, 但聞睿卻從中看出了不耐煩。
聞睿在心中發出一聲歎息, 感受到一種名為苦澀的情緒擁堵在自己的喉頭。
剛分手的那幾天是她追著自己不放, 聞睿對此感到厭煩。到了現在, 兩個人的位置卻已經徹底調換，如今感到不耐煩的反而是覃吟了。
聞睿沉默良久後開口,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輕：“對不起, 因為我導致她針對了你。”
覃吟微微一愣, 接著她眉眼微彎, 展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那些話並不是你說的，所以你沒必要為此而道歉。”
“其實你也沒必要因為我而生她的氣, 她隻是太喜歡你了。”
看到覃吟的笑容，聞睿的喉結微微顫動。聽到覃吟說自己並不介意，他並沒有感覺到開心, 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沉悶在心裡不斷的翻湧著。
覃吟與往常無二的微笑更是讓聞睿感覺到心情複雜。
如果聞睿沒有見到過覃吟獨處時的笑容，他或許並不能察覺出這其中的異樣。可聞睿不僅看到了，而且看得真真切切，還在心中留下了一道深刻的痕跡。
與之前的那個張揚奪目的笑容相比，眼前的這個笑容雖然完美，卻隱隱地透出一股距離感。
簡單得來說，就是有點假。
想到覃吟一直以來在學校裡無時無刻不帶著那樣的笑容，就像是在臉上戴上了一張麵具，掩蓋住自己真實的情緒。聞睿覺得心臟開始縮緊，難受得要命。
聞睿為覃吟感覺到難受，他覺得有些心疼。
“你不想笑可以不用笑，”聞睿此時的語氣和他平日的漫不經心相比，多了幾分真誠，“完全沒必要硬撐著，沒有人會逼你，你也不需要偽裝。”
“你之前的笑容不是很好嗎？去做最真實的你。”
覃吟沉默了兩秒，撩起眼皮看他。她抿著唇淺笑，卻帶著一絲冷意：“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種話？以你前男友的身份嗎？”
“又或者你是覺得自己很了解我，可以看透我的心情？”
“那麼我問你一些最最基礎的問題，我喜歡吃什麼？愛穿什麼樣的衣服？喜歡的顏色？我愛看什麼書？生日是在幾月幾號？我的父母是什麼工作？沒課的時候如果不在學校我會去哪裡？”
“你能回答得出來以上任何一個有關於我的問題嗎？”
聞睿想說的話全都被覃吟這一番提問給堵了回去，他幾度張嘴，卻都沒能吐出一個字來。儘管他們兩人曾經交往過一個月，可聞睿發現自己對覃吟可以說的上是一無所知。
見到聞睿臉上的茫然，覃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帶了點微不可見的自嘲。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可是我知道。”
接著，覃吟麵無表情地說出了有關於聞睿的一切喜好，不僅如此，甚至連他的一些習慣性小動作都說得分毫不差。
聞睿驚訝極了，他的眼裡全是不敢置信。
他從來都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把自己最細微的表現全都記在了心裡。
看到聞睿的反應，覃吟輕輕地笑了。眼中帶著一股了然，她並不意外。
覃吟不再看向聞睿，她站起身，開始收拾著自己桌上的物品。
“有些事情並不隻是表麵上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你的結論下的未免太快了些。”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過什麼，自小便是如此。至於為什麼你會覺得不同，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在意過我。”
“你以前並沒有試圖想要了解過我，你也根本不明白我的處境，所以還請你不要站在製高點來指點我該怎麼做。”
說罷，覃吟抱著書繞過聞睿就準備從教室裡離開。
“對不起”
“對不起。”
聞睿沙啞的嗓音從身後傳來，覃吟的腳步頓了頓，她沒有回頭。
“你完全不用道歉，你並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一切的原因都隻是因為你不喜歡罷了。既然不喜歡，又為什麼要去了解？”
“更何況，我們也已經分手了。因為我綠了你，不是嗎？”
像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覃吟嗤笑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徒留聞睿一人站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他久久不能回神。
既然自己從前不喜歡，所以從未升起過想要了解她的念頭。
可她卻對自己是一清二楚，難道
因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聞睿忽然感覺到自己胸膛內的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快。
*
覃吟隻是去自習教室看了一上午的書，聞睿那就亮起了兩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