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打開門的時候,少年正在門前微微喘氣。看到門開了,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李伯,我……”
明明是微涼的天氣,少年身形單薄,光潔白皙的額上還有帶有幾滴汗珠。
想必是著急趕過來費了些力氣。
“先生在房間,你去看看吧。”
李伯打開門說道,見少年匆匆忙忙上樓梯,中間還被絆了一下,磕了腿。
李伯剛準備出聲,讓少年慢些,林賞兩下爬起來又急急忙忙的進了禦修澤的房間。
年邁的李伯把門關上,心中一陣歎息。
他老了,見不得這種熱烈卻沒有回報的感情了。
叫少年過來,也無非是因為裴家那位當家的不願理會自家先生而已。
少年性子軟,耳根子受不住大聲,誰吼一句都哭哭啼啼的。雖然平日裡受女仆傭人碎語不少,但對他沒有真正惡意的。
這兩年,李伯也見識到因為少年的到來,禦修澤的改變和溫柔。就當他們都以為故事要有一個完美的句號時,裴家那位居然就這麼出現了。
之前的種種就像是困在鏡子裡的假象,隻要被打碎,留下的都是虛假的偽裝。
怪隻怪,少年生了張同彆人那麼相似的臉。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求而不得,和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又怎麼能夠完美。注定都要痛苦。
林賞忐忑的進了房間,一進房間就聞到濃鬱的酒氣。
房間裡被窗簾拉的有些陰暗,林賞隻能勉強的靠著外麵透過來的光看清。
他剛抬腳走了兩步,就聽一聲清脆的玻璃瓶滾動的聲音,他踢到了扔在地上的玻璃酒瓶。
“你來了。”男人低沉朦朧的嗓音響起,讓林賞心底有些酸澀。
“……嗯。”沉默了一會兒,他還是應了。
他知道自己不該來,昨天禦修澤的話仿佛還在腦海回蕩,讓他痛苦的同時,又讓他忍不住的關心。
他摸索著朝窗邊走去,有那麼一兩個玻璃酒瓶被踢到發出清脆的響聲。
摸到窗簾的位置,林賞先是拉開了一些,讓外麵溫暖的陽光投過窗戶灑進來。
等屋內好不容易有些光亮,林賞才在看到靠坐在床邊,有些頹廢的禦修澤。
他頭發淩亂,低著頭像是睡著了,又像是醉了。
他衣領敞開,領結就這麼混亂的掛在脖子上。手上的酒瓶也差不多空瓶了。
林賞先是把他手裡的酒瓶拿走,然後準備費些力氣將他抬到床上去。
隻不過雙手剛懷抱男人的腰,那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在少年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緊緊擁抱著少年。
“你來了。”
禦修澤靠在少年纖弱的肩膀上,低沉的嗓音此時如同小孩子一般,帶著些許依賴。
少年卻仿佛被施法定住了一般,久久的沒有回過神。感受著禦修澤的心跳,他片刻之後才緩緩的抬手,回抱住男人。
外麵的陽光帶著早晨的些許涼意,但林賞卻覺得心中從未有過的滿足和溫暖。
如果一直這樣就好了……
隻不過禦修澤下一句呢喃,卻讓林賞一瞬間如墜深淵,整個心也如同被萬箭穿心。
“我就知道你會來……”
“清玄……”
抱住男人的手微微顫抖,林賞鬆了手,緩緩的退出男人的懷抱。
纖長濃密的睫毛如同破碎的羽翼,掛著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的落下。
“你……說誰?”少年極力的壓抑著自己的崩潰,帶著哭腔細細的問道。
隻是男人卻已經喝醉,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沒有聽到少年的問話。
滿地酒瓶的房間裡,男人陷入沉睡,隻聽到少年如同小動物嗚咽般脆弱的哭聲。
其實,在裴清玄出現的那一刻起,少年就隱隱約約的探到些什麼。隻是看著男人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便覺得就這麼故作不知情也可以。
難以接受的是所有得到的溫暖都是因為這張臉。
至始至終,他隻是一個替身而已。
李伯敲門進房間的時候,隻見房間裡的空酒瓶擺放整齊,滿身酒氣的西裝外套的褲子都放在了臟衣籃裡。男人身上蓋著被子,睡得沉沉的。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李伯歎了口氣,讓女仆輕手輕腳的將空酒瓶拿出去扔了,隻希望男人對少年還有一些不同。
隻是他不知道,這一次少年卻決心離開了。
從清晨到日暮,眼見太陽慢慢沉了,那個說好要過來接他出院的少年卻依舊沒有出現。
裴清玄眸色冷沉,他自然是知道少年去了哪。
隻是他計算失誤,竟以為能比得過禦修澤。
見少年羞澀答應,還以為獲得了少年青睞,沒想到,少年轉身就失信,投入了老情人的懷抱。
果然是小騙子,裴清玄薄唇微勾,離開了病房。
179看著少年再一次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這裡。
【我說,你累不累啊,你玩流浪呢?】
收拾著少得可憐的家當的少年,長歎一聲。
“都是形勢所逼啊。”
179看著自家宿主收拾的極慢,收拾一會又玩會兒手機,掛在衣櫃上的衣服倒是折好放在了行李箱裡麵,但是下麵一層卻是紋絲不動。
179隻當少年心思不在這上麵,隻不過等到晚上,外麵門被打開的時候,林賞居然還沒有收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