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隻小團子13(1 / 2)

係統:“你說得不錯。在岐蘇帶著救兵來找到你的時候,你還剩最後的一口氣吊著,叫你、推你都沒反應,內丹也涼透了,已經救不回來了。這個任務,本該在那個時候就宣告失敗,我連下個世界都為你準備好了。”

“那為什麼我沒有——”寧婧的話驀地頓住了。

她顰起眉,以手掌覆於自己光滑的腹上,合上了雙目感受。

下腹內,一顆內丹散發著瑩瑩的溫暖光暈。那充沛、強大、溫暖的妖力,正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她的四肢百骸。若說從前,她己身的妖力是涓涓細流,那麼,現在就是寬闊奔騰的大河。

這顆內丹的形狀也頗為奇怪,似圓非圓,反倒像是被一分為二的球體……

——這是半顆內丹。

儘管隻有半顆,它的體積,也比她自己原先所擁有那顆內丹巨大得多。可想而知,它必然來自於一隻等級比她高許多的大妖。

一個荒謬的猜想,正在寧婧腦海裡成型。她驀地抓緊了被角,聲音拔高,顫聲道:“這半顆內丹是誰的?!”

係統道:“是顏千瀾的。”

寧婧腦海裡一片空白,一個陰冷的念頭在心間浮現,她聽見自己僵硬地重複道:“顏千瀾的內丹?”

係統:“對……哎,彆慌,顏千瀾沒死,還好生生地活著。他要是死了,這個任務也早就崩塌了。當時,岐蘇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你要知道,低等的小妖是沒辦法直接見到顏千瀾的。那小子用儘了辦法,終於把消息傳了上去。那之後,由他指路,顏千瀾帶著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你,一來一回,也用了將近半天的時間。”

寧婧心神稍定,捕捉到了係統的一個詞:“半天時間?可我那會兒應該快斷氣了吧,怎麼能撐這麼久?”

係統不自然地說:“我用了一點方法延續你的生命力,隻是權宜之計。但內丹那方麵,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寧婧微怔,說:“謝謝你,統統。”

係統:“不客氣。我的本意是至少讓你活到顏千瀾來的時候。我隻是沒想到,他會把自己的半顆內丹挖給你,也正因為是他的內丹,你才活下來了。”

“為什麼?”

“你那種情況啊,放在現代,名醫也很難把你救回來。彆看內丹是能複原身體,它又不是萬能的,傷勢超過了它能修複的閾值——比如斷頭,不想死也得死。顏千瀾的內丹那極度浩瀚的妖力,是護住了你的生命,但你也得躺了一年才醒來。要是換了個普通妖怪的內丹,你鐵定已經到下個任務去了,哪有機會跟我在這閒嗑。”

寧婧想起了一樁事:“這一年來,故事完成度怎樣了?”

係統:“故事完成度98%,顏千瀾還有三個月就天劫了,任務快結束了。”

寧婧沉默地看著房間角落的火盆,忽然翻身下床,道:“我要去見他。”

係統道:“悠著點,你隻是醒過來了,身體沒複原好。”

剛醒來的時候頭有點兒暈,經過緩衝已經好了很多。這房間是她以前住的,看來這裡是顏千瀾的老窩。寧婧草草地地套上鞋子,便往門口走去,剛拉開一條門縫,便被灌入的寒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距離那次事故剛好一年,現在的季節是冬季,寧婧隻好又折返回房間內,翻找衣服。

時隔一年,她房間的很多擺設都和以前不同了,櫃子裡放的也不是她熟悉的東西了。反倒似乎出現了其他人與她一起生活的痕跡。

係統道:“沒錯,我正想告訴你,這一年來,顏千瀾都住在這裡,你不用出去,就在這等就行了。”

係統話音剛落,背後的寒風驟然變大了,似乎是門被打開了。

察覺到背後有誰進來了,寧婧微驚,還未轉身,便被拉入了一個滾燙的懷抱裡,耳朵撞上了心口,心跳聲怦咚、怦咚,鼓動了她的耳膜。

顏千瀾雙臂緊緊地摟住了寧婧,臉上的表情在狂喜與激動之餘,甚至有些扭曲。他抱著寧婧,就像抱著一根好不容易得來的浮木,才能稍微釋放這一年來絕望與希望交織的等待。

對顏千瀾的熱情,寧婧有些怔愣。畢竟昏迷這段時間,她什麼都不記得,一年前的事對她來說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對顏千瀾的印象,還停留在一年前,他對她不冷不熱的時期。

脖子忽然一熱,有什麼滾燙的東西順著她的衣領滑進了衣服裡。寧婧身體一震,心驀地軟了,終於伸手回抱了他,柔聲道:“好了,我很好,千瀾。”

激烈的感情需要一定時間宣泄,等顏千瀾平複情緒後,寧婧這個大病未愈,就被折騰的病患也覺得有點疲累了。

顏千瀾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哭過的痕跡,柔聲笑道:“姐姐,若是累了,就躺躺吧。”

寧婧點頭,顏千瀾直接把她抱回了床上。寧婧驟然離了地,脫口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姐姐不用對我客氣。”顏千瀾把寧婧放在了床上,給她拉好了枕頭,坐在床沿:“這一年來,姐姐的所有事情,換衣擦身,都是我包辦的。抱你上床,何足掛齒。”

寧婧瞪大了眼睛,立刻戳了係統:“這是真的嗎?”

係統:“嗯。”

寧婧:“換衣服,擦身?全|裸的那種擦身?”

係統:“嗯。”

寧婧:“……”霧草。

顏千瀾朝門口走去,寧婧以為他要走了,誰知他隻是拴好了門,隨後便重新回到了床邊,把外袍掛到了衣架上,也跟著躺了上來,撒嬌道:“姐姐,我也累了,你陪我躺躺吧。”

寧婧悶聲道:“換衣服這種事你該叫彆人來做啊,為什麼要自己做?”

顏千瀾衣襟微開,優哉遊哉撐著頭望她,聲音像是在勾引人:“是啊,你說為什麼呢?”

寧婧對係統說:“你看,這狐狸精。”

係統:“……”

再度清醒著同塌而眠,顏千瀾卻不再如以前那樣,變成狐狸的模樣爬上床,再在半夜狡猾地變回人類。他光明正大地以人形的模樣摟著寧婧睡覺,大概是這一年來抱習慣了。

剛醒來的寧婧的確很累,可她心裡裝著一堆事。

她知道這些世界全都是數據而已,所以,她一直儘量避免代入自己的感情——當然了,明知道這裡所有的角色都是虛構的,還付出感情,豈不是太傻了?

把它們當成一個漫長的遊戲,等過完八年,離開的時候,不要有留戀——是寧婧秉承的心態。

在經曆了瀕死、又被顏千瀾用獲利八百、自損一千的方式救活後,寧婧便有種錯覺蘊結在心口,她竟有一點相信——即使顏千瀾是由程式編造出來的,“它”也有靈魂,“它”對自己的感情,是真實存在的。

係統:“不意外,這些世界的真實感太高,以前也有過宿主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直接影響了任務主角的命運……所以,控製在一定的度內吧。”

寧婧:“放心,我知道。”

反觀那側,顏千瀾大概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一年來繃緊的那根弦終於放鬆,竟然比寧婧更快進入了夢鄉。

寧婧閉上眼睛,在腦內道:“他給了半顆內丹我,應該對自身損害也很大吧。”

係統:“直接沒了一半妖力,的確是重創。好在,這件事兒沒有聲張,隻有幾個信得過的屬下知道。再加上顏千瀾積威尚在,所以,這一年來嶠山還算太平。等順利過了第一次天劫,就一切都好了。”

寧婧不吭聲。係統等了一會兒,才發現她打著呼嚕睡著了。

係統:“……”媽的,白說了。

自從寧婧醒過來後,與顏千瀾的關係徹底回了春。除了顏千瀾比以前多了一些事做之外,生活就跟剛到嶠山時一模一樣。寧婧也沒有再被趕去乾活了,重新當上了鹹魚,每天吃、睡、吃、睡。

顏千瀾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那種隻在冬季可以采摘的果子,洗乾淨後送到寧婧麵前。瞧他的模樣,應該是擔心它們會勾起寧婧不好的回憶。寧婧態度如常,拿起來就往嘴裡放,顏千瀾看她神色並非作偽,露出了一個非常好看的笑容。

寧婧對係統檢討自己:“兜兜轉轉,又過上了被七歲半的小孩兒照顧的日子。”

係統:“……”它看這垃圾宿主過得挺開心的。

寧婧:“對了,下一次,你給我準備了什麼世界?”

係統:“你等著就行。”

一切看似回到了正軌,可實際上,寧婧有點摸不準顏千瀾心裡的想法。

她知道當年的事,一直是他心裡的一根刺。難道這一次的皮肉之苦,抵消了那根刺帶給他的怨憤麼?

這樣也說不過去。

如果他的怨憤,是看著她被折騰了一年後才消除的,那麼,當初他又怎麼會挖出自己的內丹救她?

心中有所疑慮,寧婧卻選擇什麼也不問。如果她是要與顏千瀾度過一輩子的人,這個膿包的確要挑開來談。但實際上,她與顏千瀾隻剩下三個月的相處時間了,又何苦在這個時候再鬨不愉快呢?

平和溫馨的時光給人永恒的錯覺,卻如指中流沙,越是在意,流得越快。

這三個月來,故事完成度一直沒變。寧婧沒有再追問係統,因為她已經知道最後的任務是什麼了。

時間逼近了第三個月的月末。

夜裡,顏千瀾頂著一頭濕發,坐在燈下看書,美滋滋地讓寧婧給他拭乾頭發。明明可以用妖力瞬間弄乾頭發,可他就是享受這樣的待遇——愉悅的心情從他冒出的狐耳便能看出了。

妖怪恢複身體的方式很簡單粗暴,就是睡覺。最近每天的二十四小時裡,起碼一半時間都是在床上度過的。寧婧覺得她是要睡成豬的節奏。

在睡眠充足的情況下,寧婧的精神越來越好,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了。顏千瀾的狀態卻比他原來差得多。大概是因為半顆內丹的妖力,遠遠超過了寧婧原本所需的妖力,卻不能滿足顏千瀾。

若是以這個狀態去渡天劫,結果恐怕很懸。

濕發基本拭乾,顏千瀾的狐耳動了動,驟然升起了一股風,頭發末梢的水珠也乾了。

寧婧不忿地瞪著他道:“你說,你都能自己瞬間弄乾頭發,是不是想折騰我。”

顏千瀾忍俊不禁,漸而哈哈大笑起來。他轉過身,握著寧婧的手輕輕搖晃,柔聲道:“那下次換我給你做好了。”

寧婧這才滿意地說:“嗯,這樣才對。”

顏千瀾掰著手指算了起來:“不止擦頭發,你以前還替我洗澡,穿衣服,還給我揉肚子……”

寧婧無奈地說:“你已經長大了,這些要自己做。”

顏千瀾抱著寧婧的腰,笑著說:“雖然姐姐你已經不再這樣對我了,但是,若你願意,我可以也給為你洗澡,穿衣服,揉肚子啊。”

寧婧嘴角一抽,把他的手從腰上捊下來:“不需要。”

夜已深,兩妖熄滅燭火睡覺。

寧婧現在幾乎是一沾床就睡著,自從躺下起,便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再也沒有動一動,睡顏恬靜。

月上中宵,本來閉著眼睛的顏千瀾,眼皮輕輕一顫,緩慢地上掀打開。他輕聲道:“姐姐,我有點兒睡不著,你醒著嗎?”

寧婧似嬰兒般蜷縮在他身前,呼吸聲均勻,沒有變化。

顏千瀾側身朝著寧婧。不知怎麼的,這個夜晚,他平日裡羞於啟齒的話,對著聽不見的她,忽然就有了傾訴的**:“姐姐,你曾經說過,把我遺棄在嶠山山穀,非你的本意。其實我是相信的,但你一天不告訴我來龍去脈,這根刺就一直紮在我心裡。早在一年前,我便是一直因為這根刺,而不願意好好對你。但我知道,隻要你在我身邊,終有一日,我對你的感情,會徹底蓋過那根刺帶給我的痛苦。時間問題而已,所以我一點兒也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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