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寧婧有些詫異。
先前,他們的那次出差,乾掉的那個老魔道害人的數目不到三十。現在西阪城的這隻,一下子就團滅了五十多口人,已經稱得上是小boss級彆了。這boss的出現率也太高了吧。
要知道,魔怪習性晝伏夜出,常寄居在陰氣較盛的地方,平日難以轉化為實體,所以,它們若要行動,大多會附身於屍體之上。若哪天聽說了郊外有無名孤墳被起了,埋葬的屍體不翼而飛、屍氣飄散,而陪葬的錢財又沒有損失,那就基本可以斷定是被魔怪挖了墳。
謝亦這種級彆的修道者,不會信口開河。他說的“似乎”,基本就等同於“一定”了。而且,他的言下之意,是那魔怪還沒有抓到。屆時,迎麵碰上,收複起來,會比較棘手。
要參一腳嗎?
寧婧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確定了在崢河八歲的時候,他正被三門閒置著,天天吃飯砍柴打豆豆,哪有機會遇上打魔怪的任務。
看來這趟渾水是不用淌了。
係統:“叮!由於崢河提前來到了二門,後續劇情有所改變。劇情任務掉落:請帶著崢河參與本次打魔怪事件,並讓他完成【助攻】任務。成功後,故事完成度、人品值將大幅度提高;若不幸失敗,任務將立即終止。”
太了解係統的尿性,寧婧明白——所謂的劇情任務,就是有預感會被坑到陰溝裡,還不能拒絕的那種。
她抹了一把臉,納悶道:“助攻任務是什麼意思?”
係統:“是本次事件裡,總部派給崢河獨立完成的任務,在關鍵時刻就會發布,需要你協助。”
派給崢河獨立做的任務?
寧婧不著痕跡地看了在自己身邊乖乖吃糖人的小豆丁一眼,心裡充滿了疑慮。這麼多個世界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碰上跳過她,把任務直接交給反派做的情況。在那種危險的地方,他能乾些什麼?
謝亦凝重道:“今晚,官府隻粗略檢查了現場有無生還的人。趁屍氣沒逸走太遠,我們今晚內就要去處理。”
金光宗是修仙大派,哪怕沒酬勞,就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魔道滅門命案,也是要管的。
寧婧連忙說:“師叔,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謝亦考慮了片刻,點頭應允:“那就一起來吧。”
出了命案的施家大宅,建在西阪城一個富庶的地段。
這一帶住的都是西阪城有頭有麵的大戶,出了這樣的慘案,官府有意壓下消息,對外說是賊人所為,卻還是走漏了些風聲,鬨得附近一帶人心惶惶。深夜掌燈時分,寧婧一行人來到的時候,就能看到很多戶人家依然燈火通明,還能聞到燒香的氣味。
施府大門緊閉,有幾個捕快在看守,不讓人進去。
陰森森的黑夜,府門的燈籠火光幽暗。門後聽不到任何聲音。想到後麵橫陳的五十多條屍體,幾個捕快見慣了血腥,也覺得難以忍受,不禁搓了搓手臂。此時看到了金光宗的人來了,均是精神一振,打開了門,請他們進去。
謝亦率先踏了進去。其餘人魚貫而入。
這次來了十多人。其中,寧婧隻認識謝亦和他的兩個弟子。其餘的都是三門的人,那是一群和寧婧年齡相仿的弟子,隻是修為就遠遠不及她了,見到了寧婧,都會規規矩矩地喊一聲“陸師姐”。
在原故事裡,金光宗的七個門之間關係頗為微妙,相安無事中隱約在較量,哪家門生築基更勤奮、哪家殺的妖魔多,哪家收藏的法寶多……一直在比拚聲望。唯一的例外,也就是二門與七門的關係頗好,所以,寧婧與謝亦私交甚督。
遙想在七年後,一向存在感為零的崢河,以黑馬之姿贏得了全宗的矚目。二門一點也不顧及三門的麵子,就那麼橫刀奪愛,公然把崢河收了過去。各個門間的關係,從這件事上,也可見一斑了。
寧婧慢吞吞地跟在了隊伍的最後,回頭看了背後的崢河一眼,想了想,道:“害怕死人嗎?”
崢河搖頭。死人他早就見過了。
等一下看到的,肯定會比你想象的重口——寧婧腹誹,麵上則不發一言,牽著他的小手進了門,幾乎是瞬間,寧婧便感覺到了一股重重的屍氣迎麵而來。
施府內,燈籠全滅,屍體已被官府集中放置到了後院。眾人圍過去看,均是臉色發青。
這被團滅的五十多人的屍體,下半身都保存得很好。唯獨上半身,不論男女,胸口處都被掏了個大洞。或許,那不能被稱為一個傷口,反倒像是被一隻尖銳的手從後往前胡亂掏挖,完全爛掉了,非常惡心。除此以外,他們死前大概受過重壓,好幾個人的眼珠子和舌頭都從框裡、嘴裡爆了出來,垂在了外麵,黏糊糊的粘液流了一地。
寧婧感覺到自己握著的那隻小手顫了顫,低頭一看,崢河的小臉發青,明顯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寧婧:“講真,你讓小孩子看這種場景,不會造成陰影嗎?”
係統:“我們的任務,都考慮了崢河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天生就是吃著碗飯的人,不必擔心。”
寧婧轉念一想——也是,在若乾年後,為了豢養那邪性的鬼門,崢河可是乾了幾十年抽筋剝皮的事。
有一兩個年紀較小的弟子,不得不轉過了頭,被惡心得想吐。兩相對比,以崢河現在的年紀,他的表現已經很鎮定了。
對於寧婧來說,NPC臉部馬賽克的時效還沒過,所以,什麼飛出的眼球、歪斜的長舌,在她看來,隻是一團黑黑紅紅的馬賽克。至於特彆血腥、反人類的部位,係統也給她打了碼,寧婧啥也看不到。
故而,全場最淡定的,除了謝亦外,也就是寧婧了。
後輩一個二個都靠不住,謝亦走近了一條條的屍體,蹲下身,直接以手在他們心口的血洞裡翻找,寧婧都能聽到手指插入血肉間,那粘膩濕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