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章合一(1 / 2)

陸乾珺走了,留下他一個人痛哭出聲,薑容捂住臉疼得撕心裂肺。

一直都知道他的雙兒啊,為什麼現在才開始嫌棄。既然難以接受,又為何把他接進宮,為何要去涼城找自己。

熬到深夜了,薑容還是睡不著,他一直等到陸乾珺上完早朝,薑容穿了衣裳要去陸乾珺那裡要個說法。

到了宣政殿陸乾珺不見他,用公務繁忙推脫,薑容就一直等著,孩子還在奶娘哪兒,薑容也不知道去哪兒找。

過了會兒陸乾珺見他了,薑容依舊是開門見山,“冬知呢?”

“許恭福。”陸乾珺不看他,“帶他去。”

“我還有彆的事。”薑容站在陸乾珺麵前,他已經平靜了下來,隻是臉色依舊慘白,“我昨夜想了很多,陛下本來就不喜女子吧?”

“你在胡說什麼?”陸乾珺站了起來,“朕不喜女子,難不成喜歡你?”

“那為何珍妃死後,宮裡再沒有嬪妃懷孕?”如果陸乾珺真的夜夜寵幸嬪妃,現在估計早就有很多皇嗣了。

“是朕不讓她們懷。”陸乾珺冷笑一聲,看向薑容的目光沒有絲毫感情,“她們的父親都是朕的仇人,朕會讓仇人的女兒懷上自己的孩子嗎?”

他不會,他甚至早就為她們想好了死法。

“陛下好算計。”薑容滿臉的嘲諷,似乎要將陸乾珺看透。

陸乾珺沒再多說什麼,二人之間的氣氛冷凝著,許恭福見狀擦了擦額角的汗,趕緊勸著薑容出去,“侍君呐,咱們先去看看小主子吧。”

陸乾珺的反應幾乎應召了薑容的猜測,薑容嗬笑了聲,轉身走了。

薑容陰差陽錯猜中了大半,因為年少時的一些經曆,讓陸乾珺不喜女子,也沒遇到過心儀的男子,直到遇到薑容。陸乾珺雖然不願意承認當時的那個陸乾珺是自己,但是自己確實是因為那個陸乾珺,才知道了還有薑容這種體質的人。

非男非女,讓他沒那麼抵觸,可以留在宮裡當個樂子,可是漸漸的,陸乾珺知道事情沒有像他想的那樣發展,薑容看似柔軟,實際性子卻堅韌得很,不願意屈服。

薑容要的是情愛,他陸乾珺恰恰給不了。

不過薑容的話卻點醒了他,宮裡始終沒有女人懷孕,確實不合常理。

找到冬知後,薑容回清宴閣請了太醫來,從冬知出生,薑容就感覺他與彆的小孩子不太一樣,長得小不說,臉色有時候會憋的青紫,之前沒有條件看,現在還是讓太醫看看心理踏實。

畢竟是皇帝的孩子,太醫院不敢大意,院首親自來的,他在宮裡任職幾十年了,察言觀色的本事練就的爐火純青,把完脈後,細心安撫了薑容一番,說沒有什麼大事,開幾副藥讓奶娘喝下就行。薑容一聽,擔憂了幾個月的心終於放下了。

“多謝章太醫,藥倒時給我就好。”他沒打算讓奶娘喝,也沒打算讓奶娘替他喂孩子。

“這……”章太醫是了解薑容身體狀況的,“侍君您的身子也需要調理,這段時間,最好讓奶娘來哺育小殿下。”

“等冬知斷了奶再調理,不差這一年半載。”薑容說著抱起冬知就走了。他還是決定自己來,或許因為陸乾珺的話也罷,對奶娘不放心也罷,總之薑容不願把自己的孩子交給旁人。

章太醫還想說些什麼,薑容的身體狀況遠比薑容自己感覺的要遭,冬知也是,章太醫不敢說實話……

近來各宮嬪妃備受滋潤,個個紅光滿麵,加上初春了,禦花園的花開了很多,天氣也慢慢升溫,她們就想找點樂子。

宅了一整個冬天,聽到有活動宮裡終於熱鬨起來,薑容一貫不願參與這些,自從那日跟陸乾珺撕破臉後,薑容就更加閉門不出了,二人的關係也降到了冰點。

禦花園距離清宴閣不遠,眾人的嬉笑聲傳過來,薑容正抱著冬知講故事。

冬知快五個月,終於長大了些,小臉蛋長開了,那雙眼也與陸乾珺越長越像,薑容神色複雜,他不願冬知像陸乾珺,“小知以後不要像他一樣,當一個負心漢。”

“呀呀!”冬知揮舞著小手,抓住薑容一縷頭發,一派天真。

那邊禦花園裡陸乾珺也到場了,做戲做個全,陸乾珺想了想,現在讓蘇月懷孕,正是最好的時機,於是也明顯開始偏寵蘇月。

眾嬪妃羨慕,卻也不敢有怨言,畢竟她們家世比不上蘇月。

不過一起賞賞景,比比美,梁秋怡沒那個意思,宴會到一半就偷偷走了,她在後宮一向沒有存在感,雖有位份又不受寵,幾乎是避世不出的樣子。

自打薑容回來,梁秋怡是沒來看過他,總要避嫌。

“阿容!”梁秋怡從後門翻了進來,嚇了薑容一跳,“秋怡!你怎麼不走正門?”

“被人看見不好。”梁秋怡拍了拍手上的塵土,“之前就想來看你了,一直沒有空,快讓我瞧瞧。”

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圈,梁秋怡都不知道當時讓他逃出去是不是做錯了,“你怎麼變了這麼多?看看你瘦的,這手也是,怎麼這樣了?

“我沒事。”感覺到梁秋怡的關心,薑容寬慰她道,“出去經曆這一遭也不是壞事,至少讓我看清了他。”

能夠讓自己重新歸於清醒,不再陷在那個陸乾珺編織的圈套裡出不來,這些苦難就不是白白經受的。

“你在外麵,過得這是什麼日子啊。”聽薑容隨意說了些在外麵時經曆的事,梁秋怡就覺得心裡難受的緊。

這世上的確沒有感同身受,卻有共情,梁秋怡眼眶紅紅的看著他,一反常態的可憐模樣把薑容看笑了,“都已經過去了,而且我也遇到了很多好人,如果不是方遇良救了我,我早就死了,我們也不可能再次相見呀。”

“我待會兒讓家人送些凍瘡膏來,你也不要跟皇帝置氣,該要的就要,至少先把身子補補才好。”梁秋怡自己本身就是女人,自然懂得生產的艱辛,月子裡又受了那麼多苦,往後身上的難受肯定少不了。

“我就守著清宴閣,把小知養大,其他的,也不願求了。”愛也好,恨也罷,總歸會隨著時光慢慢淡去,他從來都是為自己而活的,等把冬知養大成人,他就一個人出去看看。

“對了,佳音她們怎麼樣了?”

“挺好的,我早早把他們送到了郊外莊子上,現在已經不在長安城了,前些日子傳來信件,說已經開始了新生活,佳音也要談婚論嫁了。”這些話在心裡練習過無數遍了,梁秋怡已經可以從容不迫地將謊話說出口。

“那就好。”薑容一臉慶幸,他這輩子或許是遭遇的事多了,最不願見的就是對自己好的人遭逢變故,聽聞佳音他們過得很好,薑容的心終於踏實了。

隨著冬知越長越大,宮裡人漸漸發現了他與陸乾珺長得十分相像,陸乾珺自然也發現了,開誠布公質問薑容,“朕從前沒問過,冬知他,是朕的孩子吧?”

按照月份算,也確實是,不過不排除早產的情況,加上冬知比其他小孩子長得小,就更像是早產。

薑容也沒打算在這件事上瞞他,直接了當的承認了。

“等陛下有了孩子臣就帶冬知走,不會肖想一些不實際的。”到時候為了不被猜忌他也得走,隻是他想清楚了,倒時與陸乾珺說清楚出了宮不用躲躲藏藏,自由自在過自己的日子。

“既然是朕的孩子,總不能再過地裡刨食的生活。”雖然這個孩子對他來說是個意外,但他也不吝嗇給自己的孩子一些恩賜。

給了冬知名分後,薑容一時風頭正盛,他卻是不願意的。他不願意自己的孩子頂著庶子的名頭活一輩子,所以薑容又跟陸乾珺爭執起來。

“反正以後陛下還會有很多孩子,不差冬知一個,我也不願他卷入宮裡這些明爭暗鬥,陛下就把冬知當作我與他人的孩子。”

“朕要是說不呢?”陸乾珺想不通,庶子怎麼了?他也是庶子,到最後不還是弄死了那些嫡子兄弟,當了皇帝。

不過一個身份,何必糾結這些。

“那就讓臣離開,放臣去過普通的生活。”

“放你離開?”陸乾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讓你去伺候男人,靠賣身養活朕的孩子嗎?你不嫌惡心,彆來惡心朕!”

“我怎麼惡心了?”薑容氣紅了眼,“隻要能活下去,不偷不搶,賣身也是各取所需,更何況現在我就不是在賣身了嗎?”

“以後冬知長大了,知道自己爹爹賣身把他養大,怕是恨不得沒你這種生身之人!”陸乾珺警告他,“你要是敢弄臟了朕的東西,朕有一萬種法子讓給你生不如死。”

他早就知道,從那晚薑容的反應就知道薑容根本沒被彆人碰過,他自認了解薑容。初次的時候,是他說解不了毒就會死,薑容心軟了,才要了他口頭兩句承諾同意的,卻不知這都是他算計好的,早在之前他就知道薑容,可以說中了藥後翻進了薑府是他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

薑容看似步步都在按他的計劃走,卻又事事偏離了他的計劃。

不知道是薑容的原因還是他自己的心慢慢變了,總之薑容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陸乾珺捏著薑容的臉,惡狠狠地警告,“朕知道你是乾乾淨淨的,不要再做些挑戰朕底線的事。”

薑容騙過臉躲開陸乾珺的手,陸乾珺力氣大,捏著他的下巴,氣得薑容瞪他。

從小到大見過不少美人,薑容這樣的卻是沒見過了,所以才會被迷惑吧,陸乾珺情不自禁想。

他喜歡這個有情緒的薑容,一舉一動都帶著隻有他才會有的風情。

雙唇就要觸上,薑容偏過了頭,那雙清澈的眸子看著陸乾珺,眸中的厭惡快要化為實質,“惡心。”薑容掙脫了他的手,“我是我自己的,臟不臟也不是你說了算。真要說起來,還是你惡心,與你的每一次接觸,都讓我感覺生不如死。”終於把心裡話說了出來,薑容感覺無比暢快。

孩子的事陸乾珺已經知道了,他沒有任何把柄在陸乾珺手裡,也就不用討好陸乾珺,以後他薑容就為自己而活,肆意地活。

“那朕倒要看看你能惡心到何種程度。”陸乾珺冷著臉把他推到楠木桌上。

“滾開!”薑容掙紮著費力推開他,陸乾珺紋絲不動,“不是你說的兩不相欠嗎?既然要兩不相欠,那就把欠了朕的都還回來。”

薑容捂住眼不再說話,任由陸乾珺在他身上肆虐。

這種事已經經曆過無數次了,他的掙紮在陸乾珺強悍的軀體下如同撓癢癢,加上他本來就身子弱,不一會兒就沒了力氣,隻能任由陸乾珺擺布。

這場情/事幾乎去了薑容半條命。陸乾珺走後他癱軟了身子倒在地上,昏昏沉沉地想,他為什麼會愛上這樣一個人呢?是不是自己上輩子欠了他什麼。

說好了是兩不相欠,薑容住在宮裡,陸乾珺每日來收著“房租”,他們所謂的兩不相欠卻引起了嬪妃的嫉妒,尤其是知道實情的蘇月。

自從那次下藥,蘇月發現陸乾珺胸膛上的胎記後,陸乾珺就威脅她不能說出去,蘇月知道夜裡與她歡/好的男人根本不是陸乾珺,其他嬪妃估計也不是,一切的真相或許就如她開始時所想的那樣,陸乾珺從始至終,隻碰過薑容一個人,這個事實讓她痛苦萬分,陸乾珺又威脅她不能說出去。

“之後的一月內,你會懷孕,給朕老老實實生下這個孩子。”陸乾珺營造了寵愛蘇月的假象,自然是要讓蘇月懷孕的。

“生下了孩子陛下會留他性命嗎?”蘇月從知道真相後,看向陸乾珺的目光就再也不一樣了,“臣妾一直想問,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臣妾不可以?”

麵前的男人是她要托付終生的人,可這人太過冷血,連溫存給的都是假的,蘇月說著說著,到實打實傷感起來。

“朕厭惡女人。”

“為何?!”蘇月不懂,自古陰陽調和,怎麼會有男人厭惡女人。

“為何?”陸乾珺麵上勾起一抹冷笑,“你知道太後是怎麼死的嗎?”

“什麼?”

“朕把她扔給了一屋子的死囚,等她死了再把她棄至亂葬崗,任由野狗分食。”

蘇月臉色煞白,看著陸乾珺的臉連連後退,陸乾珺卻不依不饒,“時至今日,就連城外乞兒也知她是寂寞難耐,為先皇守孝期間與人私通,朕仁慈,留她一命讓她殘喘苟活,她在世人眼中,就是個□□!”

“你真是個魔鬼……”蘇月喃喃道,她想通了一切。

有傳言當年陸乾珺的母妃,也就是鳶妃當著年僅七歲的陸乾珺的麵與人私通,後被秘密處死,現在看來事情有隱情。

“鳶……”

“你住嘴!”陸乾珺赤紅了雙眸,冰冷的目光徹底刺醒了蘇月,她失了力氣倒下地上,渾身冰涼,到現在才真正承認確是嫁錯了人。

是當年的皇後派人在陸乾珺麵前將鳶妃淩虐致死,所以陸乾珺得勢後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太子,逼死皇帝,讓皇後痛失至親至愛,又以比當年鳶妃的死法淒慘數倍的方法弄死了皇後。

這些經曆讓他難以靠近女子,所以他也根本不會愛上自己。蘇月看著陸乾珺那張冷漠的臉,喃喃自語,“難怪,難怪……”

之後的數月風平浪靜,蘇月順利懷上了孩子,她懷的是個野種,不可能繼承大統,她不止記恨起了陸乾珺,連肚子裡的孩子也記恨起來,但是在看到薑容的時候,心裡的恨意達到了頂峰。

這個人輕而易舉得到了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他懷裡抱著的是留著陸乾珺血脈的孩子,是唯一有機會繼承大統的孩子……

“見過貴妃娘娘。”薑容本是路過,行了一禮就要走,蘇月攔住了他,“本宮聽說冬知身子不大好,你這個爹爹當的如此不稱職。”

“已經無礙。”近來冬知已經好多了,薑容並不把蘇月的話放在心上。

“本宮也懷孕了。”蘇月摸著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蘇月看著薑容,見他臉色不變,心裡氣悶,“那夜陛下無論愛撫還是輕吻,都格外溫柔,力道卻又那般重……”

“娘娘若是想編香豔故事,大可寫下來,不必說與臣聽。”薑容實在對他們之間令人惡心的接觸沒有興趣,抱著冬知打算換條路走。

“你不想聽,可是因為他從不會對你溫柔。”蘇月摸著肚子攔在薑容身前,瞥了一眼他懷裡的孩子,“陛下對你,從來都是想如何便如何的吧!畢竟,你隻是他泄/欲的工具而已……”

女人的聲音嬌媚柔弱,聽在薑容耳朵裡卻是世間最刺耳的聲音,他不太在意了,可是愛了陸乾珺很久很久的心不願意,還是犯賤一樣的會疼。

薑容閉了閉眼,掩蓋住眸中的真實情緒,“娘娘說的對。”

他的痛苦瞞不住,蘇月看到了隻覺得心裡暢快。

“對了,陛下是不是說過,不喜歡你現在的模樣?”蘇月走近薑容,歎了口氣道,“男人啊,多是負心薄情的很,不體諒你養育冬知有多辛苦,卻反而怪你生了孩子不漂亮了,不是他心裡那模樣了,你說諷刺不諷刺?”

蘇月勾唇一笑,她嫁錯了人雖然淒慘,倒是比不過薑容。薑容才是實實在在愛錯了人,信錯了人。

“行了,你走吧。”蘇月覺得無趣得很,薑容都不用她針對,陸乾珺一個人就已經能夠讓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了。

薑家還在的時候,薑容是何等的模樣,長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說他風華絕代,才華橫溢,風頭甚至蓋過了這世間驚才絕豔的女子。可現在呢?

跛著一隻腳,步伐沉重又蹣跚,含胸懦弱的樣子,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以前貪圖溫存愛意,現在薑容隻貪圖個安穩。

薑容走回清宴閣,他今天做了些點心,給梁秋怡送去,所以才會遇到蘇月。

蘇月說的那些話都是對的,薑容知道。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愛錯了人,隻是不願意信罷了。那個阿珺留給他的記憶太過美好,美好的就像是一場編織出來的夢,讓他始終留戀著。每每覺得疼痛難忍,想到那個人好像都覺得甜了些。

傅冰墨在他八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同年隨他一起長大的沈以珩去了邊境。薑厲不喜歡他,隻例行對他的教導和養育,卻不給半點父親的愛護。薑容的童年好像一下子空了起來,讓他極度缺乏愛意,他孤寂久了,陸乾珺的到來簡直是他孤注一擲的救星。

世人教導女子要克己守禮,守身如玉,不然就是不貞不潔,薑容從小也是被這樣教育長大的。

中了藥的陸乾珺翻進他的屋子,他害怕之餘其實更多的是油然而生的慶幸。

薑容是知道陸乾珺的,先皇的第三子,母妃通奸而死,他在冷宮裡苟活,成年後突然大放異彩,靠拉攏宦官得了權勢。世人說他小人得誌,沒有骨氣,給宦官當狗,枉為皇家人。薑容描繪了一個小小的人在太監麵前搖尾乞憐,不覺得他沒有骨氣,隻覺得他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