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珩和薑祁動作十分快,很快就弄來了玉石,雕刻師是位早已隱世的大師,與薑厲有幾分交情,沈以珩他們拿了畫,還有精心挑選出來的玉石,磨了好幾日才將其請出山。
“畫是好畫,簡直將薑家小兒畫活了,老夫也是看在這幅畫的麵子上,才出山的。”雕刻師鄒老愛不釋手拿著畫,說道。
聽聞此言,薑祁下巴一抬,高傲地看了沈以珩一眼,又湊到沈以珩麵前,小聲嘀咕道,“看吧,鄒老是看在我畫的麵子上的,你那破玉石根本沒入他老人家的眼,待會兒見了阿容不許邀功。”
“分明是看在阿容的麵子。”沈以珩推開他的腦袋,“若不是阿容長得好,你畫技再好也不行,怎麼不見你拿彆的畫來。”
“哼。”薑祁不服氣道,“阿容長得好,我畫的也好。”
沈以珩沒再反駁他,隻看著他笑,倒是把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溜到沈以珩後麵踹了一腳後溜之大吉。
三月後,鄒老完成了第一個作品。
玉石比成年男子巴掌大一點,品相極好,白綠相間,質地純淨。鄒老將一幅畫雕刻成了立體的人形,玉石刻成的少年一身綠色長衫,半跪在草地上,懷裡抱著一隻毛茸茸的小兔子,此時身後有人喊他,少年回眸一笑,眼裡清澈明亮,端的是明媚燦爛。
“因著玉石是綠色,老夫就擅自把秋景改成了萬物複蘇的春景。”
“您改的十分好。”沈以珩和薑祁都對著雕刻出來的少年出神。
薑祁畫的薑容是真實的薑容,他眼裡的確是笑著的,也的確笑的好看吸引人,可那笑裡摻雜了情緒,讓人覺得笑完就結束了,下一刻那雙眸子裡又會染上其他,看起來與秋日即將衰敗的秋景十分相符。
可鄒老的雕刻品不同,他手下塑造的少年隻是笑,是純粹的笑,為捉住一隻可愛兔子笑,也為剛探出頭的嫩芽笑,笑得明朗開懷,讓人見之便生出喜悅。
這正是他們希望見到的薑容。這些日子久彆重逢,他們能感覺出薑容變了很多,也能感覺出薑容在他們麵前總是儘力讓自己看起來很開心,可眼神騙不了人。
他們的弟弟已經長大了,會難過,會悲傷,這些都是大人會生出的情緒,他們無力改變,可是都希望薑容能像小時候那般無憂快樂。
“我們拿去給阿容瞧瞧。”薑祁找了結實的布,裡三層外三層把玉刻品包了起來,想了想交給了沈以珩拿著,“走吧,去找阿容。”
他們匆忙回去卻跑了個空,薑容一早去梁丞相府拜訪了。
“算了,那就改天吧。”
這邊丞相府裡,薑容因為有前世記憶,與梁秋怡相處起來,仿佛老友一般。他來找梁秋怡一來是想與她再做朋友,二來他知道梁秋怡的很多事,包括她的野心。
“不知梁小姐對於太子式微如何看?”
“女子不議政事。”梁秋怡道。
薑容有些新奇,畢竟他了解的梁秋怡一直都是颯爽乾脆的,眼前這個梁秋怡,薑容猜測她多半在偽裝,還有就是對於自己的不信任。
“誰人規定女子不能議政,前朝還出現過女帝呢。”薑容笑道,“梁小姐可是不信任我。”
“我聽說你們薑家最近與三殿下走的近,今日來,怕不是替三殿下當說客的?若是可去前廳找我爹。”
見她似乎惱了,薑容有些無奈,正要說什麼,站在梁秋怡身後毫不起眼的“小廝”貼在梁秋怡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梁秋怡臉色這才由暗轉晴,薑容注意起這個“小廝”來。
前世梁秋怡曾與他說過在府裡養了個男寵,薑容觀這人麵容清瘦白皙,猜測多半就是這個了。
男寵都養了,竟跟他說女子不儀政事,多少帶了些好笑。
“梁丞相乃是三朝元老,桃李滿天下,梁小姐說不乾政,難道任由桃李斷根?”
“你倒是與傳言不同。”梁秋怡開始欣賞起他了,“那以你之見,我該怎麼做?”
“自然是以女子之身,繼承丞相之業,光耀門楣,也昭告天下人,女子一樣聰明剛強,能揮刀上戰場保家衛國,也能揮毫潑墨文采滔滔,更能朝上舌戰群儒,文人風骨。
“說得好!”梁秋怡就要拍手稱快,“你這一番話,倒是說到我心坎兒去了。從今往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悄悄在心裡歎了口氣,薑容慶幸,終於又和她成為朋友了。
“但是你今日來並不是為了交我這個朋友的吧?”
“再過不久就是鄉試了,梁小姐不去試試?”前世梁秋怡是沒去的,她為了家族選了另一條路,可惜是條錯的路,最後也沒有結果。
“那便試試!”她正好在糾結,是要下場實現抱負,還是為了家族選擇嫁人,既然薑容這樣說了,她便去試試,反正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嫁為人”妻。
做下決定梁秋怡肉眼可見的輕鬆很多,薑容也為她高興,“那你好好準備,我先走了,祝你成功。”
“好,等哪日有空,你我二人一起喝一杯。”總感覺薑容似乎很了解她,梁秋怡於是懶得裝了。
薑容點頭答應。
回到家裡薑祁和沈以珩早早在等他了,一見到他薑容就把他拉了過去。
“快快快,快來看!”第一個作品擺在眼前,薑容也覺得眼前一亮。
“我都要認不出自己了。”這玉刻的小人兒,像他又不像。
“鄒老本事了得啊。”
“這能賣多少銀子?”薑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頂級玉石加上大名鼎鼎的鄒老的手藝,還真有可能賣上萬金。
“不賣。”薑祁一點都不想賣,“這可是阿容!怎麼能賣呢。”
“不賣怎麼做生意?”薑容他們得知道能賣多少,進而推斷能不能做這門生意,不賣也得賣。
最後還是依依不舍決定賣了,暫時放在薑祁的畫館裡。
他們采用的是競寶的賣法,在放出消息後三日內,價高者得。
本來薑祁一幅畫讓諸多京城子弟見識到了薑容,畫不賣,好不容易有個玉刻品,他們自然擠破了頭想買,價格在第三日更是被推到五千兩。
這已經是個很高的數字了,許多官員一年到頭貪的加上俸祿,也不過這個數。
這處實在太多熱鬨,所以吸引了眾多人來,陸乾珺路過此地,聽到人群中提起薑家嫡子,鬼使神差就停下了。
他一般不會參與這種場合,這還是第一次。
那玉刻的人兒幾乎在進門的一瞬間就闖進了陸乾珺的眼,他也明白這裡是在做什麼了。
“五千兩啊,我要是花五千兩買塊玉,我爹會打死我的。”
“我爹也是,可實在太好看了。”他們又把目光對準了薑祁的畫,“可惜畫不賣,不然畫我可能還買得起。”
時間很快要到了,薑祁看已經無人加價了,最後依依不舍地看了幾眼,“還有沒有人要加錢?沒有的話就歸王老板了。”
人群安靜了一會兒,又熱鬨起來,大多數都是在惋惜,他們也想要,可他們買不起。
看了一圈,果然沒人加價,薑祁高聲道,“那就……”
“六千兩。”陸乾珺給身邊的侍衛一個眼神,侍衛點頭回去取銀錢去了。
現場徹底安靜了下來,陸乾珺身邊已經自動挪開了一個圈,哪怕在擁擠,也沒人想靠近他,膽子大的隱在人群中罵他太監的走狗,陸乾珺臉色不變。
“呦!這是怎麼了?聽說有個美人兒在這兒,出來讓本宮瞧瞧。”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來者是陸乾瑞,當今太子。
眾人見他趕緊行禮,隻剩陸乾珺自己看也不看他,二人本就不對付,陸乾瑞這些日子在朝堂上受了氣,正巧今日找回來。
“三皇弟也在啊。”四處看了看,果然見到了被人一直討論的玉刻品,陸乾瑞拿在手裡把玩了下,轉而對陸乾珺道,“聽說已經叫價到五千兩了,三皇弟你買得起嗎?彆為了買個玉質的美人兒,把自己逼得吃不起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