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瑪門和以往一樣離開深淵,在神的懷中注視中醒來。
瑪門愣愣的盯著神看了一會兒,沒有像以往那樣笑著說早安,而是直接撲進神的懷裡,將臉埋在了神的胸口。
神輕柔的撫摸著瑪門稍微長長一些的頭發,手心裡的溫熱是愛憐與不舍,以及深深的關懷。
淡淡的愁緒在他們之間縈繞,瑪門覺得眼睛有些發酸,心臟也有些緊縮的酸脹。
一部分原因是他不舍,在他漫長的生命中,三百多年的時間其實很短暫。但是在這短暫的三百多年裡,他是真得愛上了天堂,愛上了這裡的人事物,將這裡當做了另一個家。
雖說不是永不相見,但作為人類的他終究是要離開這個家了。
另一部分,是這個身體的緣故。他的血肉皆來自於神,即將被神送離的恐慌不安將他包裹著。人類總是害怕並討厭著分離的,也總是多愁善感的。
人類終究要離開天堂,他們各自有著不同的命運軌跡。
瑪門知道他的將來會離天堂越來越遠,但他並不願就此和天堂背道而馳,不想放棄他在天堂的親友,不想他們將來隻有敵人這一個選擇。
真得不能經常回天堂嗎?瑪門悶悶的問詢著法則。
【不能。】法則將兩個大字無情砸進了瑪門的靈魂裡。
瑪門無聲的歎了口氣,他本來以為自己有了可以和法則溝通的能力後,能為自己爭取一些福利的。
【成為地獄之主後可以。】過了許久,法則將這句話丟進了瑪門的靈魂裡。
這一次法則的動作比較輕柔,可能是因為這句話字數過多,法則怕哐哐哐幾下下去把瑪門砸傻了吧。
法則好像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樣?瑪門為法則的話感到驚喜,同時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和法則的相處方法。
【你有一封來自係統的郵件,是否查看?】
很長時間沒有反應的係統突然跳了出來,不過讓人失望的是小旦並沒有醒,這封郵件是觸發郵件。
瑪門並沒有立刻打開,他此時還在神的懷裡窩著,不是時候。
“瑪門,還有七天的時間。”神才說完,撫摸著瑪門頭發的手一頓,他感到胸前的衣襟濕潤了。
哎,神輕輕歎了口氣,對瑪門愈發的憐惜。
他在幾十年前將瑪門禁足,是出於他的私心。他想要占據瑪門所有的時間,想要在沉睡前好好的看看瑪門。
在人類離開天堂後,為了世界的光暗平衡,他必須要進入沉睡的狀態。
等他再次醒來時,就是瑪門屬於人類的第一段旅程走到儘頭的時候。
他無法親眼看著瑪門長大成人,無法陪伴著他走過一段短暫的生命曆程。
神的心裡是有不甘的,但他不得不接受法則的安排。這一刻,神十分希望自己不是理智,愛與光明的化身,如果他是深淵,就可以無所顧慮的大鬨一場吧?
所以最後,不甘化作了憂愁和對瑪門的偏執。
他知道,他的禁足會讓瑪門不開心,會讓天使們產生怨言,可他依舊這麼做了。
不過在最後的這七天裡,他會將自由還給瑪門。
因為這是瑪門作為人類始祖最後的自由。
瑪門窩在神的懷裡沒有起來的意思,他其實不想哭得。
好吧,其實他說的是假話,但是因為離開家而哭鼻子,實在是太丟臉了。
他壓抑著哭腔,悶悶的回應著神剛才說得那句話。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聲嗯有多委屈。
從沒見過瑪門這樣的神,一時間有些無措。他像以往那樣,拿出美味的食物,有意思的玩具,想要哄瑪門開心,可是這次並不那麼有效。
神最終無奈的將瑪門從懷裡挖了出來,抬起他的臉,手上拿著最輕柔的雲絲給瑪門擦著臉上的眼淚。
瑪門哭得抽抽噎噎,本來他沒想哭的這麼可憐兮兮的,他隻想著掉幾顆眼淚舒緩一下難受的心情。
可是眼淚並不受他的控製,或者說哭泣的生理反應一直都是他控製不了的。發現止不住掉眼淚,越是壓越厲害,還會打哭嗝,他就放任了。
瑪門哭得像隻小奶貓,還是一隻即將被爸爸拋棄的小奶貓。
“乖。”神在瑪門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他用神力止住了瑪門的眼淚。
瑪門有些懵的看向神,不愧是神,發現哄不好他,就直接從根源切斷他的眼淚?
感受到被封堵住的淚腺,瑪門眨了下眼,睫毛上的淚珠滾落下來,剛好掉在了神的掌心。
神握住手,將掌心的眼淚用神力封存起來,放入到他的收藏之中。
“這七天的時間裡,你可以去天堂任何想去的地方。”神直視著瑪門的雙眼,他停頓了幾秒後又說到,“也可以不回水晶天。”
瑪門搖了搖頭,他將神的手放在臉側,眷戀的蹭了蹭,“白天的時間足夠我與他們告彆,夜晚的時間,我想在你的懷中安眠。”
這七天裡,他不需要去往深淵。
這七天裡,他是屬於神和天堂的。
神應了一聲,他將瑪門臉上的淚痕擦拭,指尖輕點他有些紅腫的眼睛,想要抹去那裡的難過和離愁。
然後神又給瑪門換上新的衣服,給他梳理頭發,配戴配飾,然後微微彎著腰,牽著瑪門走出宮殿。
瑪門看向宮殿外,眼睛微微睜大,那圍繞著宮殿生長的白薔薇,一夜之間從白色變成了粉色。
一片素白的景象因為粉色花瓣的點綴而有了色彩,之前脆弱的如同藝術品般的薔薇,此時變得更像是真實存在的植物。
淡粉色的花瓣,淡綠色鮮嫩的枝葉,這是生機的注入。
神的視線也落在那些薔薇上,他伸手輕輕折了一支半盛開的粉薔薇,薔薇的花瓣上還帶著露珠。
花莖上的刺在神的手上收斂,無害的綠色莖葉像是最美的翡翠。
神將這支薔薇送給了瑪門,這是一朵永遠都不會凋零的薔薇,也會是世間最美的一支。
神將瑪門送到通道處,他更改了通道的通向,瑪門可以使用這個通道去他任何想去的地方。
瑪門笑著和神說再見,他來到了一重天,直接出現在了加百列的茶會上。
這次的茶會,比起瑪門第一次參加的茶會要冷清了許多,氛圍也沒有之前的好。
因為缺席的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