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了(1 / 2)

他們還是像之前一樣早早地進了縣城,在那個熟悉的政府大院門口擺攤。

隔壁賣武大郎燒餅的也和他們熟了,雖然有點眼紅這兩個小孩兒賣的那麼好,但到底他們兩家生意不衝突,陸雲澤這兒一份蝦餃是吃不飽肚子的,還會有不少顧客過來帶一個燒餅一起回去。他們相互打了個招呼,接著就各自忙碌了起來。賀邵承去雜貨店借水,老板也認識他了,揮揮手讓這小男生自己去拿,接著又點了一根香煙,不斷瞧著在那裡忙碌的陸雲澤。

過了一會兒,老板卻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因為天天都借水給他們,陸雲澤現在每天都要送一份蝦餃給對方,如何也不肯收錢。等到第一批蒸好了,店老板也就自己走過去了,樂嗬嗬的接過了那小餐盒,挑著辣子和醋到裡頭,熱騰騰的咬上一口。他嘗了嘗,比較了一下,覺得還是這兩個小孩兒做的味道好,真材實料,蝦仁滿滿當當。他咽下了第一個蝦餃,這才站在攤子前開了口:

“小陸啊,叔叔和你說件事。”

“嗯?”陸雲澤眨了眨眼睛,手上還在那包呢,不過因為這些天乾活都乾熟了,一心二用也不成問題,“怎麼了?今天的蝦餃兒味道不好嗎?”

“不是,你們家的,就是味道好!”店老板比了個大拇指,但卻又搖了搖頭,“但是生意太火了,不少人都眼睛盯著呢……就隔著兩條街,昨天已經有個一模一樣的蝦餃攤子了,餡料、形狀都和你們學的……還賣的便宜,隻要七毛一份!我去嘗了,味道不行,蝦仁也沒你們放的多……但是,哎,你知道的……總有人舍不得那三毛錢,就去買他們家的了。”

賀邵承抬起了頭,眉頭死死的皺了起來。

他的麵色幾乎是瞬間就難看了下去,唇瓣也抿得緊緊的,一雙眼眸又露出了銳利,手上擀著的麵皮則是一下子被擀斷了,必須要重新揉起來擀了。心口的憤怒幾乎是一瞬間就起來了——他每天和陸雲澤在一起,再明白不過麼兒為了這個蝦餃攤子的辛苦忙碌,結果就這樣被彆人抄了去,還就在隔著兩條街的地方!

陸雲澤卻隻是驚訝的眨了眨眼睛,接著又“哦”了一聲。

之前生意好,他早知道會有模仿者出現的。

本身蝦餃就是個廣東傳統美食,他不是獨創者,也就沒資格去阻止彆人做同樣的東西了。而且考慮到最近很穩定的客流,他也並不擔心今天的銷量,又露出了個笑,和店老板說了謝謝。老板吃著蝦餃走了,儘到了好心提醒的義務。陸雲澤就繼續低下頭去包,來了客戶,就又露出笑,讓賀邵承去幫忙夾蒸好的蝦餃出來。

他們這個攤子上也有不少忠實的老客戶,每天早上都來吃,也聚在一起把那隔著兩條街的攤子和陸雲澤說了,替他表示出了無限的擔憂。

陸雲澤似乎一點都不介意。

他和往常一樣的包蝦餃,忙完了之後再一起去打包,額頭上又出了不少汗,連鼻尖都綴著些細密的汗滴。但賀邵承卻始終無法放鬆下來,額角的青筋都繃緊了,不得不低著頭遮掩住自己板著的麵孔。他知道自己在憤怒,胸膛在蓄積著戾氣,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滾燙滾燙的,讓他忍不住的冒出了去把那個小攤砸了的念頭。反正他還是個孩子,在這裡連戶口都沒有,誰能管得了他?

今天的蝦餃一樣賣光了,還是差不多的老時間。

陸雲澤舒了一口氣,擺了擺自己酸楚的肩膀,臉上帶著兩個酒窩去看身邊的賀邵承。他早就注意到賀邵承在生氣了,隻是之前顧著客戶,不好說,就隻能一直擱置到現在:“喂,你還在生氣呢?彆板著臉了,都不帥了。”

賀邵承轉過頭來看他,拳頭還捏的死死的,“你……不生氣嗎?”

“這個蝦餃……是你想出來的,為了這個攤子……你每天都那麼累……”他的頭慢慢的低了下去,嗓音也沙啞至極,“麼兒……我咽不下這口氣。”

他才十二歲,就算經曆了人生的艱苦,已經早熟許多,但到底隻有十二歲,接著就猛的抬起了頭,赤紅著眼眸看著陸雲澤:“我去把他們攤子砸了!”

陸雲澤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驚愕,趕忙拉住了賀邵承的手。

他沒想到賀邵承居然會這樣生氣,而年幼的對方居然還會這樣衝動,和之前表現出來的沉穩完全不同。心口泛起了一股酸楚,他當然體會得到對方言辭之中對自己的維護,而且很明顯……賀邵承已經把他當做自己人了。但是與此同時,他又忍不住的有些驚歎,好像又發現了一些不同的賀邵承似的。

“你彆生氣了。”他把那硬邦邦的拳頭握進了手裡,因為手沒對方的大,隻得自己兩個手包著他一個手,一點一點的把那緊繃在一起的手指頭掰開,接著再一下子鑽進掌心裡,讓賀邵承不能握成拳頭,隻能變成牽著他的手的樣子,“你還真覺得我能自創東西啦?蝦餃本來就是港式早茶的一種……廣東香港那兒早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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