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的行程也很隨意,天氣不好就在旅館睡覺,第二天天氣放晴了再出去走走,找了一個附近的公園看老頭釣魚。上海是民國時期頗為閃耀的一個城市,所以稍微多走幾步就能看到不少老建築,或者精致的洋式小樓。陸雲澤還去參觀了一下杜月笙之前呆過的地方,和賀邵承一塊兒去學了學曆史。結果一邊回旅館一邊就意識到不對,頗為緊張的問賀邵承對杜月笙這種混黑的人是什麼態度。
這一世的賀邵承當然還什麼都不知道,隻是皺了皺眉,根據之前參觀到的內容客觀的評價了一下對方。
陸雲澤這才鬆了口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的行為又讓賀邵走上了上輩子的老路。
兩萬元現金也取了出來,直接在銀行裡就藏到了陸雲澤棉襖內裡的口袋去,鼓鼓囊囊的,任誰都看不出來他們兩個拿了這樣一比巨款。身上有了錢,他們也就不去閒逛了,早早地回了賓館,連晚餐都是買了打包帶進屋裡吃的。第二天早上肯定要去排隊,兩個人也睡得早,晚上八點半就躺下了。
賀邵承自從第一天睡不著開始,都是直接上的麼兒的床。
他也很一本正經,隻說是靠窗太吵,晚上有貨車進程,來來回回的聲音不小。陸雲澤自己睡的太沉,也不知道晚上有沒有車,就乖乖的把被子和枕頭分了一半給對方。隻是標準間畢竟是單人床,睡在一起就仿佛回到了鄉下,兩個男孩子躺著連翻身都顯小。好在他們倆不生分,陸雲澤睡著睡著就蜷到賀邵承懷裡去了,總要抱著那隻胳膊,仿佛真是抱了個金條一樣。
十二月十九日,上海證券交易所正式開張。
陸雲澤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半年,早晨六點就醒了,連呼吸都帶著微微的興奮。那一本三十元的認購證,在明年暑假的時候可是能變成一萬一本呢!他彆的什麼都不做,光把認購證買好了,到時候就能賣上一千多萬了。就算是在死前那一年,一千多萬也不是個小數字,足以他、賀邵承還有曾姥爺安安穩穩的度過這輩子。
他想想那馬上就能到手的認購證,唇角的笑意就放不下去。
“麼兒……”
他一動
,賀邵承也就醒了,揉了揉眼睛就跟著起了床。
證券所九點才正式開門,其實現在還太早了一點。但兩個人也都睡不著了,刷牙洗臉之後就穿好了衣服,先拿了一萬塊錢在身上。剩下來的一萬塊錢,陸雲澤很仔細的藏在了行李箱的夾層裡,再把行李箱放到衣櫃裡頭,衣櫃則用旅館提供的鎖仔細鎖好,確認無誤後才和賀邵承一塊兒出了門,又去後頭的居民小區裡吃了一份小餛飩。
熱乎乎的餛飩吃的他舒服極了,也不怕冷,就和賀邵承一起走在路上,難得沒牽手。步伐也終於稍微快了一些,他們一起到了證券所門口,儘管才六點四十分,卻已經有不少市民站在那裡排隊了。
陸雲澤稍微點了點,才二三十個,果然市場的反應是很冷清的。
對比當初深圳發行股票全民搶購的情況,上海證券所今日開張就仿佛隻是一個小雜貨店辦了個優惠活動一樣。不過也正是此時的冷清才造就了以後的瘋狂,陸雲澤重活了一輩子,當然不可能放過這樣一個時代的機遇。他們兩個也去排了隊,賀邵承內袋裡分散著放了五千,證件則在外袋,用手插著以防被偷。陸雲澤的大棉襖裡則還有五千塊,藏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出來。
剛剛吃餛飩的暖意已經過去了,天這會兒也沒亮,還陰沉沉的,讓他更感覺到空氣中的涼意。陸雲澤一邊排隊一邊和賀邵承小聲的說話,抱怨這個冬天太冷了一點,說不定整個過年都要下雪。賀邵承低聲說瑞雪兆豐年,冬天冷一冷也是好事,等到來年就有好收成了。陸雲澤抿著唇想了想認購證,又想了想他們家的辣椒廠子,覺得對方說的也沒錯,明年肯定是個好年。
他繼續把雙手插在兜裡,佯裝自己是一個藍白色的球,連耳朵都用帽子仔細的遮住了。
身後又過了一會兒才來了下一個人。
兩個小時過去,天也亮了,證券所門口隻是排了六七十個人,實在算不上什麼排麵。一直關閉著的大門也終於被打開,預備好的五個櫃台裡都坐著銷售員。人們分彆走了進去,各自找了隊伍站著了。他們兩個也不著急,還打算好好的瞧一瞧彆人買多少的呢,因此等著其他人站定
後才找了一條的末尾跟了過去。
陸雲澤本來以為這些願意過來排隊的人或許能買多一些,但他還是高估了這會兒上海人的財力。
在平縣,一個工人的月收入是四十;從正經大學畢業,進廠子做小領導的高些,大約能有六十一個月;正兒八經的領導大約能有一百來塊,算是高收入。在上海,大多數普通人的收入也就是這個範圍,一本三十塊的東西還是挺貴的,要他們把自己全家幾千的積蓄拿出來全買這個,肯定不現實。他聽著前麵兩三本、兩三本的買,都有些無奈。最多也就是有個人買了十本,給了三百塊。
“我們……先少買一點吧。”他輕聲和賀邵承說了,“先拿一百本,連號的。放回旅館之後再來買下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