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來(1 / 2)

雖然要踩,但陸雲澤當然不可能用力,所以在賀邵承的眼裡,麼兒隻是把腳伸了過來,像是調/情一樣蹭了一下。他畢竟也已經細細品嘗過戀侶之間所有能做的親密,此刻目光便暗了暗,凝視著麼兒的神情也帶上了一點認真。

在曾姥爺眼裡,此刻小賀的表情還挺正經的,這不又帥又俊又沉穩一小夥子麼?然而陸雲澤天天和這個人在一塊兒,看到他薄唇抿起的樣子,耳根就猛的燒起來了。

賀邵承肯定是……在想那檔子事!

這還當著姥爺的麵呢!

他做賊心虛,趕忙把腳收了回來,低頭老老實實吃飯,整個人就像是被嚇得縮了回去的兔子。

賀邵承又不禁揚起唇角。

他們三個是一家人,不是那種過年才聚在一塊兒的虛假親戚,曾姥爺又對兩個孩子百般慈愛,每次回家都熱鬨極了。一桌子好菜,曾國強自己手裡又是一瓶啤酒,看著小賀喝完了汽水,他就過去又給開了一瓶純生啤。

“來,坐下來陪姥爺喝點,平時都沒人陪我,汽水兒又不能喝酒。”他笑嗬嗬的。

賀邵承微微一怔,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麵對曾姥爺了。

這樣好的一個老人,如果沒有他……麼兒肯定不會一個人跑去上海,這樣曾姥爺就能和親外孫在平縣享受天倫之樂了。

“嗯,姥爺我敬你。”他拿起了冰啤酒瓶,也沒倒進杯子裡,直接就和曾國強碰了一下。

曾老頭這頓酒喝得簡直不能再開心。

喝酒就是要有人陪著,一邊說話一邊喝。而且他們喝的還是啤酒,也不醉,完全就當解渴的水呢。他家麼兒就是不行,隻是喝點啤酒,那小臉都能紅得猴屁股似的;但看這小賀,多有男人氣概,一瓶悶下去就幾分鐘的事情!

曾國強原先也是個愛喝酒的,年輕時常常在村子裡和一群兄弟用海碗喝,他就欣賞賀邵承這樣的——這才是真男人嘛!

陸雲澤在邊上吃飽了肚子,見姥爺還在和賀邵承那家夥喝著呢,隻能歎了口氣。

“我先把桌上吃完的東西收拾收拾啊。”他站了起來,去拿了個垃圾桶,三個人碟子裡的骨頭、毛豆皮等等丟了進去,再把臟盤子收走,給他們倆一人換一個乾淨的。

桌上好些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比如那隻燒雞,就還剩最後幾個骨頭。這種骨頭陸雲澤還有些不放心他家姥爺啃,卡到喉嚨裡去要出事的,就都丟到了賀邵承的盤子裡,示意他去解決。其他的菜則從盤子裡倒出來,單獨放一個小碗,之後再吃不完,收進冰箱也方便。

賀邵承看那幾塊基本沒肉的雞骨頭,也不挑剔,夾起來就對著那一點點皮咬了下去。

曾國強覺得自己沒醉,但這會兒老頭子的麵孔已經紅撲撲的了,看汽水兒的時候都是咧著嘴在笑。

陸雲澤就去廚房洗了個碗,也就十來分鐘,結果出來的時候賀邵承已經和姥爺又各自乾掉了一瓶啤酒。看著那桌上散著的酒瓶子,他忍不住地扁起了嘴,“哎,姥爺,也彆喝這麼多呀,今天又不是什麼大喜日子。”

“啊?噢,好像是喝多了。”曾國強看了一眼桌子,又低頭瞅了瞅自己手裡這一瓶,再瞅瞅麵前的外孫。

“這瓶……?”老頭子的眉毛皺起來。

陸雲澤又扁扁嘴,“開都開了,就喝了唄。但也慢點,彆和賀邵承拚了,他喝酒可比姥爺你還厲害呢!”

賀邵承喝白酒都能一瓶一瓶灌,但他家姥爺年紀大了,可不能喝這麼多。

曾國強聽外孫說自己還能把手裡這瓶喝掉,頓時就喜笑顏開。

俗話總說“老小孩”,果然也是沒錯,年紀越大,那性子就和孩子越像。尤其曾國強這種天生就幽默的老頭,臉上的表情簡直不能更豐富,弄得賀邵承在邊上都低笑了起來。老頭又拿著酒瓶和小賀去碰了一下:“這是麼兒允許咱們的最後一瓶,來,慢慢喝,慢慢喝……”

陸雲澤又去廚房裡頭切水果了。

曾姥爺扭頭看了看屋裡,接著才湊到賀邵承身邊:“小賀啊,你和麼兒平時相處的怎麼樣?他有對你沒有管頭管腳的?”

“嗯?”賀邵承微微一怔,接著才反應過來估計姥爺是以為他平時也會被麼兒東管西管。唇角揚起笑意,他搖了搖頭,“沒,麼兒很好說話。”

在上海,倒是他管著麼兒多一點,一會兒讓他少吃冰,一會兒讓他少吃辣。

曾國強明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他怎麼儘管我呢……”

不過這種話是不能當著外孫的麵說的,當陸雲澤端著水果出來的時候,曾老頭還笑眯眯地去夾了一塊。

喝了酒的老頭有意思的很,還又拉著小賀聊了一個多小時的天。

陸雲澤是唯一一個沒喝酒的,見姥爺正醉醺醺的,他趕忙把自己和賀邵承的行李箱拎上樓,把那放著藥材、藥膏、和藥玉的布包塞進衣櫃的最裡麵。做完了這件事,他才沒那麼心虛了,在邊上把自己和賀邵承的幾件衣服拿出來,重新整理整理收拾好。

雖然曾姥爺平時也會幫他們把屋裡頭打掃一下,但畢竟衣櫃也是很久沒打開了。他摸了摸,有那麼幾件摸上去不大爽利的,就再拿熨鬥稍微燙一燙。

雖然是中午,但這些事情乾完,他的身上也出了不少汗。

陸雲澤想了想,去浴室裡衝了把澡,渾身洗得清清爽爽之後再披著一條毛巾下樓。

這兩個酒鬼終於喝完了。

他們家姥爺還說喝啤酒不會醉呢,站起來都略微有點晃,還是賀邵承伸手過去扶的一把。

“哎,嘿嘿,老了,老了,四瓶啤酒就不行了。”曾國強擺擺手,舌頭也大了,說話的聲音特彆愣,“小賀,你……你很好,老頭我欣賞你!反正,反正這回……你也不著急走,咱們之後,再喝哈!”

賀邵承扶著姥爺,低笑:“行,我肯定陪您。不過今天喝得是不少,要不先去洗把熱水澡,發發汗?”

“對,對……是要洗澡了,身上一身汗……”

曾國強拎起了一點衣服,聞了聞,覺得味道不怎麼樣。

他晃晃悠悠的,看到他家外孫站在那兒還笑了笑,陸雲澤無奈,隻能下來一塊兒拉著姥爺上樓。其實也沒到那程度,但畢竟他們家姥爺七十了,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想到這個,他就不禁皺了皺眉,一個人“唔”了一聲。

“怎麼了?”賀邵承側眸,輕聲詢問自己的麼兒。

把姥爺送進了浴室,陸雲澤又往他臥室裡走,幫著拿睡衣和褲子,“我在想,畢竟咱們家姥爺也七十歲了……這個年紀的人,再怎麼喝牛奶補鈣,也會骨質疏鬆。”

“萬一爬樓梯摔了一跤,好像特彆容易大腿骨骨折,會出人命的。”他略有些發愁了,看了看自家那也不是很長的樓梯,“兩層就是這點麻煩,我怕姥爺一個人晚上摸黑上下樓出事。”

賀邵承也跟著皺起了眉,認真地思索了片刻:“那不如這樣,給家裡安個電梯?”

“電梯?”

“嗯,應該也可以的,就上下一二層。”雖然就算是上海的那些洋房,也沒有在彆墅裡搞電梯的,但賀邵承並不覺得這樣有多麼奇怪,“明天我去聯係一下,市裡肯定有公司會做。”

他一般都很果決,也沒什麼需要猶豫斟酌的。陸雲澤想了想,也是,安裝一個電梯就好了,以後大件搬上樓說不定還方便。他把姥爺的衣服送去了浴室,隻見曾老頭正舒服地泡在浴缸裡,眯著眼睛在那裡打瞌睡呢。

“姥爺,你也彆泡太久啊!”

“好嘞,我知道,我知道……就稍微緩緩這酒勁的……”他擺擺手,表示自己還沒醉到那個程度,“看你們剛才緊張的。我站起來的時候就隻是沒站穩嘛,你們還兩個人一塊兒扶我,搞得老頭子像是不會走路了一樣……”

陸雲澤瞅著自家老頑童一樣的姥爺,隻能無奈。

他自己毛巾還掛在脖子上,頭發也沒完全乾。左右一時半會兒還輪不到賀邵承去洗澡,賀邵承就拿起了那條毛巾,重新搭在了麼兒的頭上。

雖然也喝了四瓶啤酒,但他是真的不醉。

“回房間?”

“嗯。”陸雲澤小聲嘟囔,“我已經把行李箱收拾好了……藥都收進了衣櫃。我和你說啊,今晚咱們就彆鬨騰了,我怕姥爺發現。”

賀邵承走進了臥室,將門帶上,之後便低頭在麼兒白嫩又泛著點水汽的麵孔上啄了一下,“好,我來幫你擦頭發。”

陸雲澤吸了吸鼻子,在板凳上坐了下來。

他頭發軟,擦起來也不能用力,否則睡完午覺就得頂著一頭雞窩起床。賀邵承也十分仔細,拿著毛巾順著發絲的紋路在擦拭,感受到手心這一塊的毛巾濕了,還會換一塊乾的地方繼續給他擦。

陸雲澤坐在那兒,舒服得有些困了。

因為賀邵承還順帶在給他按摩頭皮呢。

其實時間也不早了,他們差不多十一點到的家,這會兒都馬上要下午三點。他打了個哈欠,接著就往後靠了靠。板凳沒有靠背,他直接貼在了賀邵承的身上,熱乎又結實。賀邵承低笑了一聲,就用自己的身體撐著麼兒,然後再撫一撫他軟綿的頭發。

“困了就睡一會兒。”

“嗯……我本來還想今天下午就去電信局,把撥號上網的事情辦一辦。”陸雲澤已經眯起了眼睛,嗓音也軟綿綿的,“但算了,也不要那麼著急,今天就歇一歇好了。反正公司裡還有他們呢……”

賀邵承低下頭,又啄了啄自己的麼兒。

他雖然不醉,但畢竟是喝了酒的,還喝了四瓶下去,此時親吻都帶著一股淡淡的酒氣。陸雲澤也側過頭和他接吻,仿佛是自己也喝了一樣,唇齒之中滿是那股麥芽香氣。不過他們也沒接吻多久,因為浴室裡的曾姥爺出來了。

賀邵承咬了咬麼兒的唇珠,“你上床吧,我等會兒也過來歇一歇。”

“嗯?”陸雲澤眨眨眼,這才想起來他剛才是喝了四瓶呢。

四瓶的啤酒灌下去,哪能不跑廁所呢?

賀邵承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雙手也用肥皂洗過,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氣。曾國強當然是睡覺,他們兩個也一樣,拉上窗簾之後就上了床。這張床還是當初的床墊,一直沒換,連床單都是老人家愛用的那種富貴花開款。賀邵承已經許久沒睡過這樣的床單了,略微皺了皺眉,但還是躺了上去。

枕頭套也是牡丹花開。

陸雲澤已經躺下了,也不挑剔,蹭了蹭之後就抱住了賀邵承的胳膊:“睡覺睡覺,咱們晚上再去外麵走走,估計縣城裡又變了很多……”

“嗯。”賀邵承伸手過去抱住了自己的麼兒,也跟著一起閉上了眼睛。

雖然臥室沒鎖門,但曾姥爺從沒自己擅自進來過,所以他們兩個也不介意抱著睡覺。家裡頭安靜了下來,連汽水兒都趴到了隔壁屋裡去,團成一個團在那邊打瞌睡,隻是時不時的要甩一下耳朵。

一切似乎和三四年前沒什麼變化。

曾國強喝多了,哪能一時半會兒就起來,因此第一個起床的還是賀邵承,差不多睡了一個小時。他下樓燒了一壺水,給麼兒和姥爺分彆倒了一杯茶,放在邊上慢慢的涼,自己則就著熱水喝了一杯,再去院子裡在陽光下打了一套操。

雖然如今手裡有雲端公司要管,很多時候都是坐在辦公室裡忙碌,但賀邵承並非是一整天都坐著的辦公族,骨子裡還是對武打充滿了興趣。練完了操,他又對著院子裡的牆壁練了十幾下踢腿,小腿直接踢在水泥柱子上都神色不變。

中午吃得太好,晚上再弄大菜也吃不下,因而就隻煮了點粥。

曾老頭身體不錯,沒糖尿病也沒高血壓,所以夏天就經常能喝點粥或者稀飯。他煮了一鍋大麥粥,撒下去一點小蘇打,整個鍋裡的顏色就變成了褐紅色,是他們當地很傳統的一種吃法。

粥在邊上放涼,每個人喝下去一碗,也不要什麼葷菜,這樣剛剛好飽了。聽說外孫和小賀要出去散步,老頭子便揮揮手,也不打算跟著。

“你們去吧,我還有點累呢,就看看電視。外頭太悶熱了,夏天,沒意思。”

賀邵承笑了笑,“好,我也就和麼兒出去稍微走一圈,過會兒就回來。”

陸雲澤已經換好了鞋,反正現在天都黑了,他就隻穿著短袖T恤和短褲,也不像白天那樣怕曬。和姥爺說過之後,他就推開門走到了院子裡去。

“哇,還真的熱。”

“嗯,畢竟夏天來了。”賀邵承關了門,和他一起往外麵走,“不過有風的話就能清爽很多。走,你想往哪個方向去?”

“去一中看看吧。姥爺不是資助了一筆錢,又讓一中裝修了一下麼?”陸雲澤說的一中就是他們平縣第一中學,“聽說有棟樓上掛了曾老頭辣醬的商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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