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退去(1 / 2)

陸雲澤和賀邵承跟隨著宋毅城的隊伍,四處執行救援任務。當人員已經營救完畢後,他們還要幫著老鄉們去清理被泥沙掩蓋的房屋,儘量搶救人民群眾的財產。與此同時,之前安排雲端從國外訂購的一批物資也到了,再緊急補充到各個災情嚴重的區域……

一直到八月份,這場大水才慢慢退去。

曾經被淹沒在大水中的房屋,也露出了它們原本的模樣。

但這並不意味著清理工作已經結束,大水卷攜著泥沙,把不少房子裡都衝得狼藉不堪。家具泡壞了,衣服都不能穿了,老百姓們各自回去,看著那原本體麵的家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心裡都頗有些說不上的難受兒。有的房子泡久了成了危房,電路什麼全都壞了,以後還得推翻重建。好在其他沒有遭遇水災的城市捐贈了不少生活用品,此時就一個個分發給當地居民,再統一去定點簡易家具,批一塊空地,用建築工地那種藍鐵皮搭點臨時的房屋,等到新房子建起來之後再安排市民入住。

雖然財產損失嚴重,但起碼還有性命,還有希望。

抱著樹抱了九個小時的姑娘最終沒能找到父母,她的經曆讓無數人都心口發疼,善款源源不斷地彙聚到這個失去雙親的孩子手中,支持她一個人繼續這漫長的人生道路。

宋毅城帶領的搶險隊依舊有不少任務要執行,但到此時,陸雲澤和賀邵承便不再繼續陪著了,畢竟也到了他們該回家的時候。

分彆之前,整個隊伍一起吃了頓飯,大瓶大瓶的燒酒拿出來喝。這些人大多都是子弟兵,少部分來自民間,但經曆了這場拚搏在一線的搶險,彼此之間的感情已經格外深刻,與共進共退的部隊戰友無異。

他們一開始確實覺得這兩個上麵安排過來的恐怕沒什麼能耐,要給他們拖後腿,尤其那個叫陸雲澤的,臉白胳膊細,哪裡是個有力氣的樣子。但當真的相處久了,他們卻都為自己起初那種有些輕蔑的心情感到羞愧。

宋毅城有些喝高了,舌頭都大,說話含糊不少:“雲澤啊,這一杯我敬你……你小子,很可以!雖然身上沒什麼肉,但乾起活來力氣也不小……”

陸雲澤難得抿了點白酒,但隻敢小口抿。他酒量不好,再喝多了就要難受了:“我也敬宋哥,宋哥這一路,對我們也很照顧,謝謝你。”

“嘿,誰叫你們兩個這樣身份的人,還跑到一線來呢?我一開始還心想著,是不是過來撈功分賞的,心裡頭煩死了。”他吃了口菜,“誰想到你倆還真是過來幫忙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怪不得你倆能開那種大公司。”

這兩個人是雲端大老板的事兒依舊沒肆意外傳,隻有宋毅城這個隊長知道。賀邵承剛好從其他兄弟那邊碰杯回來,手順勢搭在了麼兒的肩膀上。陸雲澤眨了眨眼,仰頭看他,臉頰已經有些泛紅了。

“還好嗎?覺得難受就不喝了。”賀邵承入座,原本一直趴在陸雲澤腿上的小貓頓時跳了過來,在他結實的大腿上踩了踩,找了個暖和的地方趴下團成一團,也不睡覺,就睜著碧綠色的眼睛,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

陸雲澤麵孔白白的,這會兒白裡透紅,笑得格外靦腆:“還好啦,今天很高興,多嘗幾口沒事的。”

宋毅城吃著菜瞥他們兩個,目光略微頓了頓,然後繼續和兄弟們喝酒去了。

救援也是個高壓的活兒,除了體力上的壓力,心裡壓力更是山大,因此這頓飯很多人喝到最後都是在故意灌酒,就為了把這憋在心裡的那股勁兒泄出去。

還有的小夥子喝著喝著哭了,蹲在地上抱著頭,哭聲沙啞又撕心裂肺:“清屋子的時候,一家三口都在屋裡頭啊,男的抱著女的,女的托著小孩,一家三口,全沒了!”

“這操它媽/逼的雨!”

他們都是子弟兵,年紀根本不大,有的才十六七歲。執行任務的時候誰沒看到那一幕?最後就全都哭了,哭得狼狽不堪,根本不像個當兵的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陸雲澤當時在另一個地方,沒看到那一家三口的遺體被救援出來的樣子,但他也有些難受,側過頭揉了揉眼睛。

賀邵承拉過他的手,雖然沒說話,卻給予了無限的安慰。

這一頓飯,熱熱鬨鬨地開始,到結束時卻哭成一片。

在其他人眼裡,他們是值得驕傲的一線奮戰隊員,但實際上隻有他們自己明白,這些天那種壓抑、緊張,連覺都睡不著的感覺。賀邵承的內心比較堅毅,從始至終都沒失態過,結束之後幫著把爛醉的隊友送上車,自己這才與宋毅城道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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