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澤抱著手裡熱乎乎的水果茶,低頭嘬了一小口。
圍著圍巾的腦袋沒了脖子,隻露出那白皙小巧的下巴,喝水的動作都頗有些像他們家裡的貓咪。賀邵承在等紅綠燈時忍不住側頭瞧了一眼,目光不斷地在那張秀氣的側臉上徘徊,甚至還能回憶起今天中午,麼兒在自己懷裡帶著眼淚紅成桃子的模樣。從明天開始,他們兩個就不用再去公司了,算是正式開啟春節假期。而這個假期有整整九天……
“明天姥爺還不休息?”他問了一句。
“嗯,姥爺說廠子有點忙不過來,工人要加班到大年夜上午才能放呢,所以他這個做廠長的也不能走,說是要和工人共進退……”一談到姥爺,陸雲澤就忍不住露出笑來,“所以明天和後天上午,家裡就我們兩個人。”
“好,那看樣子還要負責準備年貨的事情。”
賀邵承思考起來,回憶著之前在曾家村曾姥爺常要做的幾件事。
其實過年無非就是弄點瓜果炒貨,再燒一桌好菜,回了村裡有土灶,陸雲澤再吃上一回他最心心念念的鍋巴而已。彆的在上海都好說,就是那灶火鍋巴恐怕沒有了……
眉頭擰了起來,賀邵承一臉嚴肅,仿佛在思考什麼舉足輕重的大事。
陸雲澤還在那裡愉快地嘬水果茶。
回家路上能看到的年味也越來越多,不少商鋪都貼了大大的“福”字,還有那火紅火紅,最能代表中國的大燈籠。賣炒貨的店這幾天可是生意最紅火的,一大袋瓜子被周圍的居民你一勺我一勺地買光,去晚了恐怕隻能見到空袋子。而路邊也出現了些沒鋪子,就拉了個黑色大/炮出來做生意的,大炮一旦燒得滾燙,就被他們接上袋子,然後“砰”地一聲,炸出一袋子正兒八經的“爆米花”。
賀邵承此時就瞧見了一個。
目光停頓下來,他忽然知道該用什麼來彌補麼兒吃不到的灶火鍋巴了。
陸雲澤還在那裡晃腿,到家之後就開了空調,把小太陽拉過來,身上再裹一條毯子,暖和得像是一頭小豬。
“姥爺今天晚上加班呢,我們不用等他。”
“好,那我就簡單燒兩個菜。”賀邵承也脫了外套,很習慣地把圍裙穿上了,還是那種全包式的圍裙,“麼兒,我在外麵看到了做糙米的,晚上去買一點,怎麼樣?”
“哎?糙米?”
陸雲澤眼睛亮了。
這個東西不常見,但他也是吃過的,就是把大米爆開,每一個都變得又大又蓬鬆。鄉下那邊喜歡混上花生、芝麻、葡萄乾什麼的做成糙米糖,算是貧苦時候能吃到的比較複雜的糖種了,但現在不缺糖吃,他反而更喜歡那原味的糙米。
“好呀好呀,我記得那個是要我們自己帶米過去的,賀邵承,家裡米夠不夠?”
“夠,我馬上用袋子裝一點。”就知道麼兒會喜歡,賀邵承也跟著低笑了起來,“不過先吃飯,吃飽了再出去,估計要排隊等呢。”
“嗯嗯嗯,那快點,我好久沒吃那個了……”
晚餐果然簡單,兩個人就兩個菜兩碗飯,但陸雲澤也不挑,反而很喜歡賀邵承燒的口味。他吃飽了之後就想出去,生怕那做糙米的老頭走了,但外麵那麼冷,賀邵承怎麼可能讓他出去著涼。
小豬麼兒被裹成了一個球,賀邵承為了防止要排隊等很久,甚至灌了個熱水袋。
老頭就在路口,所以根本不需要開車,一塊兒走出去就成。陸雲澤在家裡被烘熱了麵孔,一出門才意識到果然是冬天,冷得他一個哆嗦。賀邵承帶著把那軟手窩在自己的口袋裡,並且用寬大的肩膀為他遮去了一點寒風。陸雲澤這才覺得好了一些,也不嫌棄這家夥出門時給自己裹的圍巾和熱水袋了。
“哎,是不是下雪了?”
他忽然感覺到眼前飄了點什麼。
賀邵承跟著仰起頭,漆黑的天空看不清雪花,但就著路燈的燈光就能看到了,而且明顯是一片片地在落:“是的,麼兒,下雪了。”
瑞雪趙豐年。
這個是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