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藍充耳不聞,加快手中的動作,若是放千足妖回去,那她的所作所為不就暴露了。
“啊啊啊啊啊!”千足妖一頭撞在關閉的界門上,停頓了一瞬,然後因為慣性繼續往前飛去,好遠才回過頭對冰藍衝冠眥裂,“臭娘們,不讓我活,你也去死!”
話畢,千足妖不顧一切地向冰藍撲去,大有同歸於儘的意思。
冰藍護著高郎連連後退,衝賀東辰道:“我願獻出鑰匙,求大人出手相助!”
賀東辰擦拭劍身,聞言挑眉:“先給鑰匙。”
冰藍已無退路,二話不說扔出鑰匙。
賀東辰接過,收進乾坤袋裡,提劍上前,對上開始發瘋的千足妖,刷刷刷,一劍一隻爪子,將千足妖削成了光杆司令,最後一劍,千足妖的腦袋滾落,死不瞑目,猙獰的眼睛死死盯著冰藍的方向,似乎在說,你誆我!
冰藍撇開臉,護著高郎落地。
高郎著地後,吐的稀裡嘩啦,然後連滾帶爬,奔向高母,賀東辰解開防護罩,母子相聚,高母恰巧在這時醒來,因為看不到,被兒子抱在懷裡,隻一個勁地笑:“傻兒子,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娘!”高郎落淚,今天發生的事情,可不就是噩夢嗎。
冰藍見狀,失魂落魄,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剛才為了保護高郎,她被千足妖砸了幾次。
高郎聽到聲音,猛地回頭,欲言又止。
“那個,現在怎麼辦?”白靈打破沉默。
賀東辰一道靈力粉碎千足妖的屍體,掏出鑰匙拋了拋:“自然是,送妖回去。”
每次界門打開的地點不同,因此不用擔心被那邊圍攻。
冰藍聽到這話,渾身一顫,回去後,就徹底見不到高郎了,心如刀絞,莫過如此。高郎同樣不知所措。
賀東辰看了看天色,還有周圍一片廢墟,道:“今日累了,半月後再開吧,順便將其他妖抓來,一次送走。”剛才開界門的動靜,不是一般的大。
白靈意外地看他一眼,這半月的時間,冰藍就能和高郎好好告彆了。
說實話,冰藍能為了高郎瘋魔,也能為了高郎克製,危險中不離不棄,確實癡情,令人動容。
夕陽落下,白羊城恢複寧靜,漸漸的百姓回歸,看到一片狼藉,房屋破敗,頓時哭天喊地,城內又喧囂起來,好在沒出人命,罵罵咧咧日子繼續往下過。
接下來半個月,賀東辰帶著白靈等人,還有越來越多聚集過來的除妖師,以白羊城為中心,向外推去,將所有的小妖一一抓捕,有人命的就地解決,沒作惡的抓回來,一起送回妖界。
因為有冰藍提供信息,妖被抓的一隻不落。
半月後,一處山清水秀的山穀。
界門開啟,數百隻被捶打的小妖爭先恐後奔向界門,嗚嗚嗚人界太可怕了。
冰藍落在最後,進入界門後忍不住回頭,一襲白色的裙子,長發飛舞,低頭笑意盈盈地看著高郎,不知不覺紅了眼。
高郎立在地上,手裡拽著一片藍色的羽毛,努力仰頭看著她,界門慢慢合上,高郎揮手,在地上不停蹦噠。
一陣風吹過,空中掉落一個小巧精致的葫蘆,落在賀東辰手中。
烏雲散開,豔陽高照,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賀東辰拿著葫蘆轉身,對一眾除妖師揚聲道:“這鑰匙是當年布陣時,有人特意開的後門,如今一現世就帶來一場禍端,所以,不如毀了,落得乾淨。”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沒有疑義。鑰匙留著,就是個禍端,放誰哪裡都不合適,乾脆毀了,一了百了。
賀東辰又道:“為了免除後患,待我將鑰匙拋到空中,大家一起攻擊。”
“沒問題。”白靈應聲,手裡開始掐訣,其他人同樣蓄勢待發,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
賀東辰揚手,將鑰匙拋到空中,下一刻,五光十色的法術蜂擁而上,將鑰匙徹底摧毀,連粉末都不剩。
自此,一切塵埃落定。
幾日後,除妖師們陸續離開,準備回去繼續過隱姓埋名的小日子,除妖師雖然不得參與世俗紛擾,但讓自己日子舒坦一些還是可以的,總歸不用為錢財勞碌,再不濟,去深山摘點珍貴藥材,也能有滋有味地過上一段時間。
“賀道友,你打算去哪裡?”白靈側首看一旁的男人,劍眉星目,英俊瀟灑,越看越舍不得分彆。白靈自小生活在山裡,從未見過這般英俊又強大的異性,會傾心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啊。
白靈惆悵,她都已經拖到最後,如今就剩她和賀道友兩人,分彆的時候終究到了。
賀東辰低頭看她,彎了彎嘴角:“要去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哪裡?若是方便的話,帶上我?”白靈眨著水靈靈的眼睛,滿臉躍躍欲試。
賀東辰手背一翻,掌心出現一枚小小的葫蘆。
“你你你沒有!!!”白靈驚慌失措,一把蓋住葫蘆,做賊心虛地左右探查,布下一個隔音陣法。
“你怎麼沒把鑰匙銷毀,被人知道了,會出大事的!”白靈心驚肉跳,一邊害怕,一邊動容,賀道友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她!
賀東辰看她嚇得滿頭大汗,淺笑道:“現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白靈指天發誓,不過很快欲言又止,憂心忡忡道,“你私藏鑰匙,是準備去妖界嗎?”
“沒錯,人界太無聊了,想去妖界看看,順便敲打一下,免得一個個都惦記人界,你放心吧,我不會把鑰匙弄丟的。”賀東辰說的坦蕩。
“那帶上我。”白靈想想,還有些熱血沸騰!去妖界殺出一條血路,想想都刺激。
“可以,不過。”賀東辰拉長語調。
“不過什麼?”
“先把本事煉好吧。”賀東辰語重心長道,他們是過去踢場子的,白靈的身手還不夠看的。
白靈聽懂賀東辰的未儘之言,有些心塞,不過很快想到什麼,微微伸長脖子,試探著問:“賀道友教我?”
賀東辰收了葫蘆,轉身走遠,空氣中飄來一聲好啊。
白靈激動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快步跟上。
“賀道友,你那麼厲害,有沒有辦法讓我的笛子吹得正常一點。”
“沒有,你死心吧。”
“……哦。”
驕陽升起,開啟新的篇章。
十年後。
白羊城。
一處學堂。
身著長衫的高郎和學生告彆,抱著書離開院子,穿過幾條街,路上碰到幾個說媒的,勸他再娶,高郎微微搖頭,繼續前行。
媒婆歎口氣,跟旁邊的人說:“這高秀才啊,可惜咯,十年前那場大鍋你記得不,高秀才才過門幾天的媳婦,死了,高秀才自此跟丟了魂一樣,科舉也不考了,這些年一直守著,去年高母去世,就剩他一個孤家寡人,癡情呦。”
癡情的高郎回到靜悄悄的院子,關上院門,剃掉胡子,整理儀容,換上最新的衣服,然後緊緊拽著一根羽毛,翻出一塊玉牌,深吸口氣,將玉牌砸在地上。
片刻後,靜悄悄的院子,空無一人。
萬裡之外,賀東辰似有所感,輕笑一聲,癡情人啊。
正在指導女兒修煉的白靈見狀,好奇道:“出什麼事了?”
“當年,我給高郎留了一塊去妖界的通行令牌。”
白靈一點就通:“令牌啟動了?看來高郎送走了老母,去妖界尋孔雀妖了。”
十年過去,高郎已經人到中年,而孔雀妖卻能永葆青春,去了那邊,他們還能再續前緣嗎?
不過就衝高郎一個凡人,願意孤注一擲前往妖界,就值得欽佩。
要知道那塊令牌,有去無回。
“娘,我學了首曲子,給你吹吹。”一個小小男孩繃著胖嘟嘟的臉進院,手裡拿著一支碧綠的笛子。
“那個,我去廚房看一眼。”賀東辰起身,快步離開院子,與此同時,院子裡正在練習法術的小女童,同樣找了個蹩腳的理由,匆匆離開院子,跟上爹爹的步伐,那小模樣,似乎有狼在後邊追。
男孩習以為常,開始吹他的曲子,一首不成調的魔音,在院中響起,白靈麵帶微笑,心裡淚流滿麵。
除妖師血脈單傳,不過賀東辰和白靈都是除妖師,所以得了一男一女,滿月時,他們將法器放在桌麵上,讓兩人去拿各自對應的法器。
原以為男孩會拿劍,女孩拿笛子。
沒想到,繼承白靈血脈的是男孩,更糟糕的是,他還繼承了他娘五音不全的天賦,吹出來的曲子令人撞牆,連賀東辰這個親爹都受不了,每次都遠遠躲開。
時間一直在走,等兩個孩子長大了些,賀東辰時不時帶著他們去妖界曆練,搞得妖界的大妖們痛不欲生,不還手不行,還手重了要挨打!
它們隻能眼巴巴地數著,凡人壽數短,總有熬出頭的一天!
除妖師壽命與凡人無異,這是天定,誰也不能壞了規矩,除非放棄除妖師血脈,改修其他功法。賀東辰的任務是延續血脈,自然不會放棄。百年後,賀東辰送走妻子,離開前特意去加固了陣法,將通往妖界的鑰匙徹底毀掉,以絕後患。
至於未來陣法會不會鬆動,兩界互通會發生什麼,誰又能管得了這麼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