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中度社恐(六)(2 / 2)

絕對掌控 多梨 23569 字 3個月前

心中默念著梁衍的名字,希望這個哥哥能夠保佑自己。

果真有上天庇佑。

蘇綰灩沒有發現藏身床底的她。

蘇綰灩拿著尖刀去其他房間找她的時候,舒瑤跑出了房間。

經過母親、父親。

他們都躺在血泊中。

她不敢看,甚至連哭都不敢,隻能往外跑。

舒瑤一直都藏著梁衍的照片,哪怕是搬到大伯家中,她也把照片偷偷夾在書頁的夾縫中。

舒瑤不追星。

與三次元相比,她沉迷於二次元所構建的世界中。她喜歡裡麵或強大或弱小的角色們,他們都有自己的目標,為之勇敢奮鬥,雖百折而不撓。

而梁衍,是三次元之中、舒瑤唯一崇拜且尊敬的人。

她偷偷地買和他有關的報紙和雜誌,搜集和他有關的新聞和資料。

那種感情無關喜歡,唯有敬仰。

舒瑤奉他如神明,認認真真朝著他的方向而努力。

她從不曾想過要去真實接觸到梁衍,哪怕無意間聽大伯提起梁衍如今的住址,舒世銘想在那邊購置一套房產,但被季南秋一口否決了。

季南秋認為梁衍是自己家高攀不上的人物。

舒瑤起初也沒想去見梁衍。

星星隻有在天上的時候才是星星,偶像也同樣。

那是自己的目標和神明啊,如果伸手可觸,那又能算什麼神明呢?

直到高考結束,在母親的公寓中,她被蘇綰灩折磨到痛不欲生。

唯有念著梁衍的名字,才能令舒瑤的痛楚得到緩解。從蘇綰灩處成功逃離,舒瑤精神恍惚,也不敢回大伯家。

——舒淺淺領著蘇綰灩一起來的,而舒淺淺是大伯的養女;她那時候腦子已經不清醒,總感覺大伯家也不安全。

她隻想去見見自己的神明。

哪怕隻是看上一眼也好。

但真正見了梁衍之後,舒瑤心中升起欲念來。

她想要得到他。

……

後期與梁衍決裂,舒瑤回到家中,高燒不退。

她才忘掉了和梁衍有關的所有事情。

那些痛苦的回憶,包括她的神明,都被鎖緊腦海中的小匣子裡。

直到今天,終於用鑰匙打開了它。

-

很快找到蘇綰灩的蹤跡。

從會場逃脫之後,她上了一輛專門用來運輸食品的貨車中,躲在車廂中。

那名司機的身份查出來,就是一常年跑長途運輸的人,暫時沒有發現什麼特殊。

警方接到報案之後,立刻派出人來,牢牢地鎖定目標。

貨車如今就停在一倉庫中,梁衍過去的時候,司機正打著盹,昏昏沉沉地在座位上睡覺,渾然不知已經發生的事情。

車廂門大開,倉庫之中一片寂靜,昏暗無光,再無其他動靜。

梁衍撿到了被蘇綰灩丟掉的裙子。

那是舒瑤的裙子。

拉鏈被粗暴拉開,上麵全是紅酒留下來的汙漬。

再往前走。

是舒瑤的內衣。

內褲。

內褲上還沾著血跡。

倉庫全是簡易板搭建而成,唯有儘頭有個管理員所居住的房子。

梁衍沒讓其他人進去,他推開門,獨身進入。

甫一進門,梁衍看見房間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有些年頭的木質浴桶,而舒瑤閉著眼睛,靜靜地半坐在木桶之中。

水麵上隱隱約約飄著幾縷血絲。

蘇綰灩瘋瘋癲癲的,站在浴桶旁邊,正在拿著把小梳子,給舒瑤梳頭發,一邊梳,一邊瘋魔一樣的念叨:“媽媽給你紮頭發哦,乖瑤瑤喜歡什麼?”

聽見動靜,她仰臉,猝不及防看到梁衍。

蘇綰灩先是一臉驚慌,繼而鎮定下來,問:“你還是找過來了。”

梁衍不說話,疾步走過去。

在他快要抵達的時候,蘇綰灩拔出一把刀,架在舒瑤脖子上,厲聲:“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弄死她!”

梁衍站在原地,看她,異常冷靜:“放下刀。”

蘇綰灩不放,她笑的猙獰:“反正我是個瘋子,已經殺了三個人,也不在乎多一個。”

說話間,握刀的手卻在顫抖。

明晃晃的刀貼著舒瑤的細白的脖頸,卻沒有再往下。

笑著笑著,她盯著梁衍,聲音嘶啞難聽:“還有你,都已經工作了的男人,把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關在家中,這麼久……也就是仗著她父母沒你權勢大,天天和你的朋友一起玩,玩到懷孕流產也不肯放過……”

她聲音都在抖,目光渾濁,顯然是想到極為可怕的事情:“你們連我的孩子都能殺死,現在還想繼續奪走我女兒,沒門!沒門!”

梁衍知道蘇綰灩精神不正常,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尖刀上。

好在她沒有再弄傷舒瑤。

蘇綰灩盯著梁衍,厲聲開口:“你旁邊的桌子上就有刀,你拿起來,捅自己六刀,我就放過舒瑤。”

梁衍側身,看到一柄嶄新的水果刀。

如今蘇綰灩藏身的地方格外巧妙,這間房子中,沒有一個窗戶,饒是狙擊手也沒有絲毫辦法。

舒瑤仍舊陷在酒精造成的昏睡中,大腦卻不得絲毫放鬆,回憶如潮水湧來,將她徹底吞噬乾淨。

蘇綰灩往浴桶中灌的是自來水,冰冷。舒瑤未著寸縷,泡在這一桶冷水之中,不受控製地發顫。

梁衍說:“你把瑤瑤抱出來。”

蘇綰灩不肯:“你先捅。”

她盯著梁衍,唯恐他上來:“都捅大腿,一腿三刀,要刀刀見血。”

在她的視線中,梁衍走向桌子,拿起水果刀。

下一瞬,蘇綰灩尚未反應過來,梁衍捏著刀柄,投擲過來——

蘇綰灩下意識地鬆開手,閃躲;但距離太近,避之不及,那刀子割傷她的耳朵,夾雜著風和血珠,直直紮入後麵的牆壁,留下一個小坑,跌落不少泥塵。

蘇綰灩尚未反應過來,局勢已經變了,梁衍一腳踹在她胸口,疼的蘇綰灩一聲嘶吼。想要起身,然而梁衍的腳踩在她胸口上,用力下壓。

蘇綰灩感覺自己的肋骨要斷了,連呼吸都帶著一股甜腥味,難受的她想吐。

梁衍問:“你用那隻手碰的瑤瑤?”

蘇綰灩不說話,下意識地想抽回右手。

這麼個小小的動作,落在梁衍眸色中。

他麵無表情,撿起地上的刀子,直直插入她的右手手心。

刀子穿透掌心,牢牢釘入地板磚開裂的縫隙之中。

鮮血汩汩流出,沁入泥土之中。

疼的蘇綰灩絲毫的聲音都發不出,額頭、太陽穴處青筋直冒,豆大的汗水流淌下來,她喘著粗氣,看著梁衍。

梁衍目光陰冷,在她胸口處又用力碾了一腳。

此時此刻的蘇綰灩,連呼吸都不能了,隻能艱難地喘著。

梁衍不再理會她,顫抖著手,把仍舊泡在冰水中的舒瑤小心翼翼地抱出來。

舒瑤沒有穿衣服,泡在冷水中已經有了一段時間,此時此刻,身上冰冷的可怕。

梁衍低聲叫她:“瑤瑤。”

舒瑤並沒有回應,唇色蒼白。

腿上的傷口遇冷,此時已經完全凝結住,不再繼續流血。

梁衍把裙子給舒瑤仔細地穿好,脫下自己外套,把她裹得嚴嚴實實,抱在懷中,大步往外走。

警車就停在外麵,一瞧見梁衍抱著人出來,俱齊齊鬆了口氣。

梁衍冷靜地告訴相熟的警官:“蘇綰灩就在裡麵,目前無法移動。等醫生過來,請轉告他們,她的肺可能被肋骨戳破了。”

來不及說更多,他微微頷首,抱著舒瑤往自己的車走去。

林特助早就已經拉開車門,梁衍坐進去,與以前一樣,讓舒瑤坐在自己腿上,摟著她,讓她臉頰貼著自己的胸膛。

舒瑤的臉軟綿綿的,很涼。

摟著她的手顫抖,梁衍拿溫熱的手掌貼在她臉頰上,期許給予她足夠的溫度。

他低頭,吻了吻舒瑤的額頭,輕聲說:“彆怕。”

從昏暗的床底,到寂靜的公寓。

從女孩長成到少女。

難捱的痛苦之中,舒瑤曾經多次祈禱,梁衍保佑她能活下來,保佑她勇敢一點,不要崩潰,要堅持,忍耐。

她曾奉他若神明。

而這一次,神明終於能帶她離開。

-

除卻那一道傷痕和冷水以外,蘇綰灩再沒有做其他的惡事。

舒瑤陷入因酒精中毒而導致的昏睡之中。

送到醫院的時候,距離她被強行灌下酒已經超過一小時。

這種情況之下,催吐和洗胃已經完全不能起到作用,隻能接受藥物治療。

梁衍坐在床邊,凝視著仍舊陷入沉睡之中的舒瑤。

她此時的體溫心跳都很正常,腿上的那道傷口也得到了及時且妥帖的處理。

臉色稍稍有好轉,隻是唇色仍舊發白。

偶爾,陷入夢魘一般,低聲叫著哥哥。

舒明珺眼睛紅紅,她和舒世銘、季南秋靜悄悄地看了一陣,又靜悄悄地離開。

蘇父接到消息,也趕了過來;滿臉的冷汗,頭發花白,想要求梁衍原諒。

梁衍不見他,他站在走廊上,焦灼不安地對舒世銘說:“我真的沒有指使綰灩做這種事,敢動梁先生的人,難道我是瘋了嗎?”

蘇父不敢說,如今梁衍手上還握著他的把柄呢,他怎麼可能連仕途都不要了?

他急切地為自己辯解,賭咒發誓,言之鑿鑿,說自己絕對沒有幫助蘇綰灩。

可惜無人聽他的。

蘇綰灩如今也被送進醫院中,正如梁衍所說,蘇綰灩這次斷了三根肋骨,其中一根刺破了肺部,險些喪命。

那名司機也很茫然,他已經被徹底嚇壞了,聲音顫抖,隻說自己是在某網約車平台接的單,壓根就不知道這次竟然運送了綁架犯。

他老老實實地提供了網約車的所有接單記錄。

警察介入問詢,網約車平台那邊也不敢怠慢,十分配合調查,提供用戶數據。

卻發現這一筆訂單,竟然是黑客入侵了後台數據庫,強行插入一條數據製造的,沒有進行支付,因而也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如今,事情還在進一步的調查之中,關於蘇綰灩的從犯,一個也不能放過。

而負責收押這些精神病人的病院院長,也將會因安保失職而接受問責。

趙語竹和梁卻葵聽聞舒瑤出事,焦急不安地過來探望。

梁衍沒有換衣服,襯衫上還是抱她所留下來的水跡,濕漉漉的。

他坐在床邊,眸色暗沉。

眼下淚痣分明。

先前都稱讚梁衍相貌優渥,然而他此時沉寂的模樣,真的如同一尊雕像,令人心生畏懼。

梁卻葵從未見過他這樣可怕的模樣,實在看不下去,小聲提醒自家大哥:“大哥,你先去換身衣服吧,我幫你守一會。等瑤瑤睡醒了,你肯定也不想讓她看見你這麼狼狽的模樣吧?”

聽到她這麼說,梁衍終於抬眼:“我馬上就回來,等她醒了,給我打電話。”

梁卻葵立刻點頭。

梁衍起身離開。

乘電梯時,林特助窺探著梁衍神色,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梁衍剛換好衣服,忽然想起一事。舒瑤要是醒來的話,也該餓了。

天色昏沉,晚風微涼。

梁衍扣上最後一粒貝母扣,係上領帶。

他轉身,讓助理去買晚飯,細細叮囑,提醒他舒瑤的忌口,以及口味偏好。

助理一一記下。

剛剛抵達醫院一樓,梁衍就收到梁卻葵的短信,連著三條過來,每一條都帶著感歎號。

梁卻葵:[瑤瑤醒啦!]

梁卻葵:[她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啦!]

梁卻葵:[她問我你在哪裡!]

梁衍放在手機上的手指微微一頓。

分手之前的那些事,她如今全都想起來了?

當初舒瑤曾那樣堅決地說要和他分手,一直乖巧的她,在最後那七天中,展現出性格中執拗的一麵,而梁衍,也惱她說的那些狠話。

兩人在書房、臥室、窗邊、沙發等地方抵死纏綿,用儘手段和花樣,拚了命的要讓對方認輸求饒。

無論開局如何,博弈的勝者永遠都是梁衍。體力體型外加技巧上的壓製,舒瑤節節潰敗,梁衍把她欺負到脫力。她如一尾脫水的魚,留在乾涸的淺灘上,隻能依靠他來喂水,由他來掌控歡愉與否。

離彆前夕,在書房之中,舒瑤半坐在桌子上,因為過度呼吸而顫抖。

她啞聲說著討厭他,還說再不想看見他。

一直高懸的達摩斯之劍,在此刻終於徹底落下。

梁衍放回手機。

走廊上安安靜靜,再無其他人。

擔心打擾到舒瑤休息,方才已經把那些人都勸走,除了醫生和護士,直接拒絕其他探病的人進入舒瑤病房。

梁衍並沒有立刻進去。

他站在病房門前,隔著玻璃,一眼瞧見病床上的舒瑤。

病床升起來,她半坐著,頭發柔軟地垂在肩膀兩側,臉上仍舊沒有絲毫血色。

注射器已經被移走,她正在和梁卻葵說話。

也不知道梁卻葵說了些什麼,舒瑤笑了笑,臉色蒼白。

梁衍站在門口,隔著玻璃,靜靜地看著她的臉,剛想推開病房門,又收回手。

金屬的門把手閃耀著微涼的光。

喉結微動,他轉身離開。

剛走出沒幾步,聽見身後門響,以及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

忽然,柔軟的小東西撲上他的後背。

暖而輕的風,帶起一股淡淡的甜香氣息。

一雙細嫩的手攬住梁衍的腰。

梁衍僵住。

呼吸細微。

他一動不動,並沒有轉身看身後人的臉。

細細的手指隔著一層襯衫,輕輕地點了一下,朝他撒嬌一樣,拍了拍。

這個親密的小動作是小櫻桃和他之前約定好的暗號。

在梁衍發覺她偷吃膨化類食品時,亦或者她不小心弄壞了梁衍的東西。

她都會依靠這招來認錯,來換取梁衍的原諒。

把臉貼在梁衍後背上,手指緊緊地拽著他的襯衫,舒瑤聲音哽咽,帶點委屈:“哥哥,我很想你,你為什麼不進來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