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陣微風撫過,但是大家都帶著頭盔,壓根沒有注意到。
隻是鈴鐺聲消失了,引起了大家的主意。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忽然一聲嘶聲裂肺的哀嚎讓眾人產生了耳鳴的症狀,幾乎快要失去聽覺。
是阿羅耶。
他走進姑獲鳥和詭異交織的領域裡,終於展露出了身形。
純白的發,純白的膚,穿著一身織金嵌寶,極具異域風情的飄逸服裝,麵容俊美精致的雌雄難辨,風目細長,唇若芙蓉,似是悲憫,似是冷漠。
他伸出同樣潔白無瑕,像是被精心雕琢成的手,虛虛一抓,就將那渾身是血的外賣員抓在了手裡。
外賣員開始尖叫,渾身扭曲成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形狀,像是被抽走了氣進行壓縮的氣球,縮成皺巴巴的一團,然後被他捏在手裡。
一個詭異,就這樣消失了。
他或許還會隨著願望出現,但此刻這個詭異的確死了。
阿羅耶很滿意這份點心,頗有些愉悅。
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姑獲鳥和蕭雨晴。
對於女性,阿修羅總是意外的溫柔,他伸手抓起癱軟在地的蕭雨晴,將其擁入懷中,揉了揉他的發頂,從頸部摘下一個項圈給他戴上,然後伸手輕輕拍打他的後背,蕭雨晴身上由陰氣與死氣凝結成的羽毛,緩緩飄落,漸漸的,他異化的一雙手恢複了原樣。
姑獲鳥叫了一聲。
阿羅耶笑著推了他一把,把蕭雨晴還給了它。
然後,阿羅耶消失了。
蕭雨晴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立刻萎靡在地,趴在地上,沒了聲息。
姑獲鳥從自己翅膀上銜下幾根羽毛,化作一件羽衣,覆在蕭雨晴身上,然後也展翅而去。
就像他們從未出現過一樣。
而通過鏡子反射觀察到這一切的隊員們,在阿羅耶小時之後,立刻上了樓。
蕭雨晴已經進入了昏睡狀態,長期的高度精神集中和不吃不喝的透支力量,讓他極其虛弱。
孟啟過去小心的在他身上摸了摸,尤其是雙手,確定完好無損後,對著身後的隊員示意,讓他們去附近檢查,自己則抱起蕭雨晴,飛快的下樓,衝向外圍的急救車。
經過檢測發現,蕭雨晴隻是體力透支過於疲憊,所以昏睡過去,本身並沒有什麼受傷和異常,當然,更詳細的檢測需要回到局裡去做。
至於蕭雨晴身上的那個項圈,大家都沒有碰。
另外有人在研究視頻。
因為大部分情況下,鬼怪隻能通過鏡子來記錄,所以增加了排查取證的難度。
尤其是這次突然出現的阿羅耶更是讓眾人拉高了警惕。
看起來似乎對她們沒有敵意,但是來無影去無蹤,更是讓人膽寒。
而阿羅耶吃完了這邊的點心,就朝著附近陰氣充足的地方去了。
他雖然不需要像夜叉那樣食鬼,但是鬼魂卻可以給他提供充足的陰氣,四舍五入就是經驗值,可以升級的。
於是阿羅耶順便這周圍的鬼怪全清了。
然後朝著下一個地圖前進。
阿羅耶隻是一個化身,情緒單薄,喜怒哀樂並不明顯,更不知何為恐懼,完全的欲.望化生之物,又多了幾絲佛相,讓他看起來十分正派,卻又過於高高在上。
加上阿修羅那高傲自大的秉性,讓他甚至不屑於踩著地麵,每走一步,腳下都會綻放出蓮花托著他的腳,端的是矜持傲慢,走的好一個步步生蓮足不染塵。
阿羅耶慢悠悠的來到一處寺廟,這處寺廟香火非常旺盛,願力也非常渾厚。
不過惡業也很多。
多的都直接化作烏雲罩頂了。
阿羅耶感覺到了一股很是讓他舒服的情緒,應該是喜悅,或者愉悅。
塵世之中,人們總是因為各種事情產生各種不同的‘欲.望’,或者‘願望’。
求神拜佛無用,於是當作心理安慰,又或者一個樹洞,將那些不能對人說的事情,訴於神佛來聽。
若是無果,便假做被寬恕,讓自己好過。
這,就是人性。
阿羅耶坐在廟宇的屋簷上,垂下雙足,玉一樣的雙足上,金色的足環,叮鈴作響。
那是惡業與願望交織出來的曲調。
無數的業障與願力糾纏,被鈴鐺承載著,化作絲絲絡絡的金色脈絡,從他的腳踝處沒入,就像是風吹起的微塵,肉眼不可見。
晃悠著腳丫子,阿羅耶嗅著濃鬱的劣質檀香,透過那些煙火繚繞的煙雲,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
人生之中的各種階段,都在這裡湊得整整齊齊。
隻需一日,便可看儘人間疾苦,生老病死貪嗔癡。
有意思的是,最多的,居然是純然的惡。
被偽善包裹著,渾然不覺自己的祈求是惡。
感情真是有趣的東西。
阿羅耶用自己為數不多的自我做出結論——就像是一塊石頭,你永遠不知道這塊石頭能砸出多少個不同款式的水花。
他從屋簷上躍下,輕輕的,猶若落葉飛羽,仿佛被風吹的晃晃悠悠的,落在了浩大莊嚴的金漆如來佛相的掌心。
他坐在如來的肩頭,一雙玉石般的足落在如來掌心,腳趾撓了撓,卻見金佛低垂的眼眸似乎動了動,藍色的眼珠子瞬間變成了紅色。
如來握起手,仿佛要抓住那對調皮的腳,但是卻隻聽見驚悚的尖叫聲。
……
彼岸寺的如來雕像活了。
。:,,.